第41章 嫡庶之分 (2-1)

今天的码头气氛较以往有所不同，街面上多出了许多豪门的奴仆，他们手持木棍刀兵，却什么都不做，只是守住了街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大事？莫非又有贼人过境要劫掠码头？”

“不会吧！前几日县尉并桓氏等几家才率众杀退了一拨，怎么可能还有贼人敢在左近放肆！”

“若非贼人过境，又是什么大事，你看那些人分明就是桓氏家丁。”

人们渐渐惶恐起来，众说纷纭，街面上也渐渐有了一些混乱。

临街一座阁楼上，有两人相对而坐，数名随员侍立在侧。其中一个年近四十岁的中年人，是桓鸾的庶子桓封，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则是他的长子桓欣，年十八，尚未及冠。

两人正在阁楼上闲聊，桓封转头之际，看到街面上的混乱景象，顿时心中不悦，他责令仆从下去询问发生了何事。

很快，仆从返回并告知实情，桓封摇头失笑，可他也不是无生事端的人，便让仆从去街道上散布消息，只言桓氏今日有大宗货物进仓，所以才派了这么多人手上街。

过了片刻，神态悠然的桓欣见桓封还关注着街道上的动静，忍不住开口劝道。

“父亲实在过于小心了，只要船只靠岸，人们也就知道并没有什么危险的。”

见随着消息的扩散，街道上又将恢复平静，桓封转头叹息一声：“生在这样的门庭之内，一言一行又怎能不谨小慎微呢？你应该清楚，就算为父在这个位置上，都有人觊觎的。”

桓封的话不无道理，他是桓鸾的庶子，是妾媵生的孩子，在家中本就没有什么地位。从小也是被培养成辅佐家族嫡系的存在，别看他现在管理着部分家业似乎很威风，却也只是某些人的跟班罢了。

“还是他们悠闲，整日研习经学，不用操心钱货之事。”桓欣眸光一暗，原本悠然的神情也多了几分不忿。

桓封听到这话，神色不免一凛，低声呵斥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君子立于世，当慎独慎言，你要记得。”

桓欣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桓封心中第一个想到便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兄弟，桓鸾的嫡子桓晔。

桓晔性格耿直廉洁，一餐不受于人。仕为郡功曹，屡辟不应，等到汉献帝即位，天下大乱，避乱去了会稽，又乘船跑到交阯。后为凶人所诬，死于合浦狱中。

但此时，他还在家中每日抱着经书苦读，而作为陪嫁婢女所生的桓封，则要为了他奔波劳碌。

与已经年近四十且认命的父亲不同，年轻的桓欣更富有朝气，对同族之间，各自际遇有如此落差的现象抱有几分不甘，心中又情绪那是很自然的。

但他还是太年轻了，从出生那一刻起，双方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别的不说，只桓晔一人而言，他有个姑姑嫁给了杨赐。

是的，就是那个一线名门弘农杨氏，和汝南袁氏一样的四世三公。同时杨赐又是桓焉的弟子，而桓焉则是眼下桓氏牌面人物桓典的祖父。

这样盘根错节的关系单单只在两个名门望族之间，可想而知，若是理清所有豪族之间的往来，那便是一张缠在这个日渐衰败王朝身上的巨大蜘蛛网。

自己的父亲地位不高，他的地位也不会高，不是人人都有公孙瓒那样的好运气，庶子的命运决定他的路走不远。

见自家长子郁郁寡欢的样子，桓封心中不忍，略一沉吟后，笑语道：“丈夫处世兮立功名，你向来尚武，若真有领兵之才，何愁无处可立功名。”

桓封的宽慰不是无中生有，很多贵族家庭都会让庶出的去当兵打仗，要是能立下战功，甚至受封侯爵，自立一户，也是一条出路。

这时，一名仆从上了阁楼，言道船只已经靠岸，桓封当即起身，顺势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朗声道：“走吧，去会一会这个丁氏的后起俊彦。”

桓欣已经恢复平常，闻言后心情也是振奋，他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想亲眼见一见丁毅。

他自负有几分膂力，很想结识这样一位年纪相仿却已经有几分勇武名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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