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谈甚欢 (2-1)

丁毅没想到夏侯惇会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件事，当时他和夏侯廉谈及朝廷局势时，讲到了宦官的问题。他说，如果有一领兵的地方大员愿意带兵入雒，杀那些宦官如屠狗。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错，但还得看跟谁说，什么时候说。丁毅跟夏侯廉说，那是聊天吹水，也可以说是讨论。夏侯廉本身也没有领兵打仗过，对这样的做法感觉不出不对的地方。

但夏侯惇和曹操不一样，黄巾之乱时，曹操被拜为骑都尉，夏侯惇便已经跟随他了，担任裨将。两人都是有实打实的领兵经验的，对于这样的言论比较敏感，想得更多，特别是曹操。

“宦官之祸，派一狱吏足矣，又何必召外兵呢？毅郎你是不知，强藩一旦入禁庭，必生祸患。”

果然，曹操皱着眉头，直接否认这样的想法，丁冲也摇头不赞成这样的做法。

“孟德兄的话我也很认同，欲诛宦官，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但现下朝中诸公各怀一心，只怕难以成事啊，所以才有当日那番言语。”丁毅忙不迭解释到。

三人听罢，转而露出沉思之色，显然都在思考其中的可行性。但丁毅的话也不过是将锅推给朝中大臣而已，可宦官真的是他们说杀就能杀的吗？别说宦官们不会引颈受戮，你问过皇帝意见没？汉灵帝刘宏还没死呢。

“唉，家国衰败又岂是一二宦官之罪？何遂高屠户出身，品行轻贱，不堪大用……”

曹操理解丁毅为什么会那样说，但他也知道宦官不是说杀就能杀的，转而又骂起了何进。

听到这话，丁毅心里动容，他不过是熟知历史走向，纸上谈兵的“先知”。但其实生在当下，曹操对时局的认知未必就弱于自己。不然也不会上奏说三公尸位素餐，袒护皇亲国戚了。

为了扶持外戚势力以加强皇权，东汉继承了西汉外戚必封侯的正治惯例，造成了外戚们都会封侯的现象。汉章帝都说，给舅舅们封侯就跟给皇子们封王一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且外戚还有掌握中央禁卫部队和有担任辅政大臣的传统，东汉皇帝们即位时大多年幼，无法临朝亲政，外戚便顺势控制了尚书台，这就造成了外戚势力长期掌权的局面。

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皇帝不得不借助宦官偷偷发育，然后将外戚势力一波带走。但收拾了一个旧外戚，又会再扶持一个新的外戚上来。

新的外戚看到上个外戚死全家，肯定会很担忧啊，所以他们就会有意识地选年龄小的人起来做皇帝，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可以说，整个东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其实都不姓刘的，而是那一家家外戚家族的。

至于曹操刚才骂的何进，他和他的妹妹何皇后可是完全的平民出生，这在东汉历史上是唯一一个，你说汉灵帝是聪明还是不聪明？

方才讨论的话题太过沉重，而且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丁毅也已经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点到即止也不愿意再深入讨论。毕竟日子还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上月荥阳的乱军斩杀中牟令落皓及主簿潘业，声势渐盛。朝廷已命河南尹何苗率兵镇压，也不知结果如何？”夏侯惇转而说起时事，荥阳的农民起义，确实牵挂一部分的人心。

“荥阳乱军大多都是平民，势不能久，此后，这何苗怕是要封侯了。”丁毅笃定地回答道。

“恩，毅郎言之有理。”曹操在一旁也是附和，雒阳都城就在河南尹，何苗镇压一普通的农民起义还是绰绰有余的。

“孟德，若是朝廷有招，你打算回去吗？”丁冲看向曹操，认真地询问好友的心思，毕竟曹操虽然一副我不做官了，我想做名士的做派，但刚才的反应分明还有在关注时事。

见三人都看向自己，曹操爽朗一笑，说道：“我如今春夏读书，秋冬涉猎，归隐山林，逍遥自在，这难道不好吗？”

“你曹孟德常喟然有匡佐之志，这可不像你啊。”丁冲也理解曹操的想法，知道他是不想跟那些人同流合污，只是为他感到惋惜。

“从兄你多虑了，如今朝事繁杂，四方不宁，孟德兄有领兵之能，起复之日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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