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拉面店和打工 (3-2)

秋山信放下手中的单子，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吉野原太。

不知道什么时候，吉野原太看了过来，他的眸子漆黑深邃，在眼窝里打着转，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店主的身高没有秋山信高，但他身材很壮实，大约有两个秋山信那样宽，他的鼻梁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划过，说话时，脸上的横肉会一抽一抽地抖动，带动脸上的刀疤抽动起来。

“先说好，虽然很感谢秋山君这份心意，但店里是没有加班费的，当然也不能因此早退，我这小店也有自己的难处，当初已经和秋山君你说清楚了，还请你理解。”

吉野原太的眼睛微眯，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案板上，像头蓄势待发的老虎。

虽然他的措辞很礼貌，但是应该没有人敢在这番话面前说“不”，他静静地看着秋山信，等待着回应。

......

“吉野屋”不是没有招过学生兼职，虽然学生打工的时薪会低一些，但是招来的学生大多没有吃苦耐劳的习惯，更没有待人接物的耐性和脾气。

就算给他们做过培训，那些学生始终会表现出一丝书海里泡出来的学子傲气。

简而言之就是不服管！

久而久之，吉野原太也不太愿意招收学生做兼职了，折磨自己这个主厨是小事，惹恼了顾客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前几天秋山信过来面试试工时，他是极其不愿意的。

但是没有办法，之前一直在“吉野屋”工作的人因为家里有事，在上周辞职回了乡下。

尽管已经第一时间放出了招聘启事，但是始终没多少人来。

尽管吉野原太一个人可以干两个人的工作，但他还有个正在上小学的儿子需要照顾，渐渐地，他便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就在这时，秋山信拿着招聘启事出现了。

他还记得那晚的情景。

当晚下着雨，窸窸窣窣的雨声透过门帘传进店里，让吉野原太本就烦躁的心情更上一层楼，这时一位穿着附近神田高中校服的少年推开门帘进来了。

他的左手拿着一把伞，连串成线的雨滴顺着往下流，淌在地板上，过了一会，他仿佛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又走出门外。

再回来时，手里的雨伞已经不再滴水，但他的衬衫两袖处已经沾上大片大片的水渍，也许因为淋了雨的缘故，少年单薄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微微发抖。

一开始他以为少年是来吃面的，但是他现在没有为客人服务的心情。

吉野原太心里斟酌着语句，打算委婉地告诉少年店里已经打烊，不再接客。

没想到少年竟然主动走了上来，手里攒着张纸。

“您好，我的名字叫秋山信，我看到贵店在招聘，想来试工。”

当时因为快要打烊了，店里只亮着一盏灯，昏暗的光线笼罩着两人，吉野原太的脸有一半陷入了阴影。

吉野原太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当时自己脸上的表情绝对谈不上和善。

但秋山信没有退缩，就这么站直在地，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一米多宽的吧台，他的头发挂着雨珠，语气坚定而有力，眼神中没有半分怯懦。

秋山信的坚持让吉野原太晃了晃神，鬼使神差地，吉野原太就让秋山信来店里打工了。

第一天试工，和大部分人一样，秋山信显得笨手笨脚的，好几次还误解了顾客的意思，让吉野原太亲自帮他擦屁股，好在秋山信认错很及时，态度也很诚恳，这才让吉野原太忍住了赶他走的想法。

但是从第二天试工开始，秋山信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有再犯第一天的错误，吉野原太嘱咐他的事情也都很好地记在心中并体现在行动上。

到了昨天，秋山信已经很好地适应了餐厅的节奏，甚至还能主动记下熟客的名字并学会根据他们每个人的习惯提供针对性的服务。

这段时间吉野原太只是教了他最基础的东西，其余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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