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人 (2-1)

或许是蒙古铁骑南下的消息太过骇人，县城里十分冷清，街巷两旁的门店都不约而同的紧闭着，除却大包小包的难民以及几个歪歪斜斜的醉汉，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这等情形，别说讨口饭、讨个铜板了，连讨口热汤都成了件难事。

陈子文苦涩一笑，寻了个无人的犄角旮旯啃完饼子，开始动身找寻落脚的地方，但不知怎的转着转着就变成了漫无目的地游荡，直到夜幕降临，才寻到了一处可供容身的庙宇。

庙宇不大，仅有三丈左右的空间，顶梁的木柱倒塌了一根又一根，四面墙壁坑洼不平，有不少碎裂的砖石卡在墙缝里，屋檐下堆积着大片大片的枯木，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远远看去，倒更像是一座坟墓，甚是阴森恐怖。

不过陈子文没得选，刺骨的寒风迎面袭来，冷得他打了一个冷颤。

“先将就一宿吧。”

踏过厚厚的冰棱，拨开木门上遍布的蛛网，陈子文轻轻用力一推。

“吱嘎！”

伴随着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木门应声而开。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陈子文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谁？”木门内，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从门缝中探出头，警惕地望着陈子文。

陈子文倒是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忙扯了扯衣裳，强装镇定解释道:“赶路的行人，欲借宿一晚……。”

怕对方不同意，他又补充道:“不多叨扰，就住一夜，天亮了就走。”

听到陈子文的解释，那人迟疑片刻，这才慢吞吞地从门缝中钻出来。

这是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身长不到五尺，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凸起的眼珠子像是两颗灯笼，一双眼睛中尽是血丝，整个人像是一根火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

陈子文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确定这是个没啥威胁性的人物后，暗暗松了口气，没再显露谦卑的一面。

为了凸显自己不好惹，他特地把腰杆、背脊挺得笔直，以示自己不是乞丐，不是流浪儿.....然而，令他感到沮丧的是，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盯着他瞧了片刻，突兀的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灿灿的大牙。

“草！”陈子文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吓了一跳，本能的后撤两步，警惕的瞪视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中年汉子，他感觉这个人有点怪，不但不像是普通的难民，反而有种阴森可怖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

“小兄弟不是要借宿吗，何不进屋歇息？”见陈子文杵在原地，那中年人笑眯眯地开口询问，一副老好人的摸样，不过这笑容看在陈子文的眼里却极为渗人，就仿佛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正盯着猎物似的。

预感到不妙，陈子文干咳两声，故作为难的摇了摇头:“多谢郎君盛情，只是在下突然想起有位亲戚在本县，便不打算叨扰尊驾了。”

“你那亲戚，家住何处？”

中年汉子不依不饶的问了起来，似乎对陈子文所谓的亲戚有些兴趣。

“在……在……”陈子文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有建设性的地名来。

见状，那汉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年纪轻轻就有股子机灵劲，可惜晚了……”。

说话间，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月光白雪映衬下，寒芒毕露。

陈子文心中大骇，顾不得自己现在的窘迫处境，慌忙开口求和:“壮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俺心狠。”汉子眼睛一瞪，眼底凶光乍现，手中的匕首直接向陈子文刺来。

“人心这么险恶的吗？”

尽管还不清楚欲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谋害自己的动机，但是对方毫不留情的杀意，不由得让陈子文心头怒气翻涌。

想当年，咱老陈凭借刚猛强劲的腿法横扫了不知多少豪杰，夺得市里的武术冠军，哪容得你这个腌臜泼才使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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