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相信,树神社是生命与奇迹的神社呀。”
“因为,生命是奇迹,同时也是新生与凋零……”
“沙沙沙沙……”
龚耀躺在沙发上,一点都不愿意睁开眼睛。头脑在刺痛,手机的闹铃与梦中那清亮的话语相互交织再响。但手机或许在昨晚回家时被自己随手扔下,此时位于就算把手伸到最长,也绝对够不到的位置。
……手机又响起,简直是在逼自己起床。龚耀呼气,终于一把从床上坐起。突然起身引起的低血糖眩晕与宿醉的头痛交织袭来,让龚耀有些麻木的双脚碰倒了沙发边上的几个瓶瓶罐罐。
其中有贵的吓人的洋酒,洒了大半;也有过期许久早就漏气的黑啤。
揉揉发红的眼睛,龚耀皱了下眉头。指甲缝里残留的酒精味还是如此刺鼻。
总算把重的像灌了铅一样的眼皮睁开。瞳孔收缩,适应光线。映入眼帘的是自己依旧过分的家。
不对,不是“家”,是房子而已。
模块化的精装风格,想来“宫城耀”名下所有房产的装修都和这里一摸一样。自己正前方,由墙壁打开暗格推出的电视机播放着彻夜未关的综艺,吵吵嚷嚷的主持人做作的震惊话语是这空荡荡公寓中唯一的人声。
龚耀仍摊在沙发上,耳朵里能听见被电视机掩盖了的细细声音。
那是浴室中的花洒依旧在喷吐热水发出的沙沙声。昨晚,自己一直站在它下面冲洗身体,一直一直。
却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冲掉身上属于森口桃枝血液与肉块的气味。
妈的……
胃里在翻滚酸液和残酒,龚耀皱着眉头捂住嘴巴。他想起了昨晚在酒精的麻痹下,自己做了什么光怪陆离的梦。
在梦中,他和森口桃枝在那泥头车的驱赶下,莫名坠入了一片纯白的空间中,有五道漆黑的平行线条印在空间的地面之上。
没人能具体形容五个线条究竟是什么模样,它们似乎一同勾勒出了世界,又仿佛比蚯蚓还要短小纤细。
而后,自己和森口桃枝便是在这片空间中飞驰,俯冲。有时自上方飞越过那五条平行线条,越过了许多次,却根本无法摆脱身后的那个追兵:
那辆黑色的泥头车。
追逐中,自己和森口桃枝的身形都逐渐扭曲融化,融入了这片白色空间中。这是三维世界根本无法想象的感觉,自己不仅存在于长宽高中,还存在于过去和未来,就像科幻小说的“升维空间”。
因此,梦境中的泥头车离他们既远又近。离得远时,仿佛距离了亘古。是从石炭纪三叠纪再到现代世界的距离;
但离得近时,自己和森口桃枝的身体又似乎已经被卷进了那半人高的车轮下,血肉与骨骼陪同内脏一同飞溅。而自己飞出的眼球里,却正好看见了泥头车驾驶室中有个模糊的人影。
像那个寿衣怪影?不,不对。在梦中,自己看见的,那个驾驶员的模样分明是……
是前世自己的模样,又是“宫城耀”的模样。两个模样相互融合,但自己却落了下风。模样朝“宫城耀”那边越偏越多,最终在“宫城耀”的主导下,他于驾驶室中捶胸顿足的大声哭号。
“叮铃铃铃铃”。
手机发出了于闹钟声响不一样的音乐,龚耀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又一次陷入了半醒半睡。桌上的手机震动,是有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
来电显示是辉一郎,而龚耀刚刚做了有关身体原主的梦,对这身体原主的大哥打来的电话根本不想接。
铃声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陷入了寂静。
龚耀还是没动,抬起眼睛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电视。
刚刚略显夸张的综艺已经结束,取而代之的是正正经经的新闻。主持人一丝不苟的念着眼前的文稿:
“昨日,亚风街附近突发大雾,致使十三起连环交通事故。”
“为应对大雾,气象省发射降雨弹以降雨,弹片顺利落入东京湾,未造成人员伤亡。”
龚耀想笑,为什么要强调后面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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