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秋水潭,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将一片片叶子镶嵌在潭中,依然脉络清晰。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古琴的声音,是程粤在调息,阿喆在一旁弹奏清心的曲子。
开始是林蝶琨的洞箫和阿喆的古琴合奏,不知道是不是程粤受不了两人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调息时总是出问题,后来就只有古琴的声音了。
而今天的曲子,虽然表面缓缓,如山涧流水,但实际上每个音都柔中带刚,一种静水流深的力量。
程粤调息的气息渐渐沉重,思绪无法控制,脑中的画面毫无逻辑的穿插,顾黛山的亭台轩榭转眼间便成了断壁残垣,断肠崖严寒浸骨,小程粤拿着木剑,眼前的婆婆却是顾黛山山洞里衣衫褴褛的样子,在一轮满月下,众人拿剑指着他,众人背后是林若阳伪善的笑容。耳边模模糊糊的听见父亲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呼唤着,阿粤,阿粤。
程粤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燃烧,慢慢几个音符如甘霖一般浇灌心头,甘凉沁脾,程粤趁清醒,赶紧收敛气息。
程粤睁开眼睛,就看到端着一碗汤的林蝶琨,担忧的眼神中仿佛承受了和他一样的痛苦,但是程粤在林蝶琨的眼睛中还看到了林若阳的影子,像是无时无刻的监视着他。
林蝶琨看着程粤的眼中充满着厌恶和仇恨,心中委屈,小心翼翼的说道:“阿粤,喝点汤。”
一声阿粤,让程粤有想起了父亲和刚才毫无逻辑但又清晰的梦境。
程粤心中烦乱难抑制,推开林蝶琨递来的碗说道:“不喝,你们先出去。”
“阿粤,怎么了。”林蝶琨伸手去擦程粤脸上的汗珠。
程粤不受控制一般,挡住林蝶琨的手,长袖一挥,灵力如风,林蝶琨和阿喆连人带琴裹挟着一同推出了屋内,房门哐当一声关了起来。
只听见窗外碗碟破碎的声音。
“喂,你抽什么风。我们走。”阿喆在门外喊道。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程粤闭目养神,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直到暮色笼罩,屋内透不进一点光亮,程粤在黑暗中,心中才泛起一丝丝澄明。
程粤在月光下缓缓走回寝殿,林蝶琨并不在屋内,程粤自知林蝶琨一定是生气了,心情不好的林蝶琨通常会去秋水潭,此刻风寒露重,程粤心中一阵酸楚,拿了件披风赶往秋水潭。
秋水潭边的亭子中,琴声娓娓道来,程粤不由得攥紧手中的披风。
程粤在林蝶琨背后为林蝶琨披上披风,顺势坐在林蝶琨旁边,故作不在乎的说道:“阿喆先生也在啊。”
阿喆识趣地抱着琴边走边说:“不在了,不在了。”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程粤侧身,手肘住着桌子,由下而上地看着林蝶琨,撒娇地喊了声夫人。另一只手去拨她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双婆娑泪眼。
林蝶琨广袖一挥,甩开程粤的手,起身要走,程粤单手撑桌,双脚轻点,一跃到林蝶琨的身前说道:“琨琨,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一向骄傲的程粤,拉着林蝶琨的袖子,弯着腰,歪着头,目光平视着林蝶琨的眼睛。
林蝶琨的泪珠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本来还强装镇定地听着阿喆弹琴,但是程粤一来,心便乱了,控制不住的委屈。
林蝶琨转过头去,说道:“你不是不需要我了,说赶出去就赶出去,现在何必来找我,要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程粤追着林蝶琨的眼睛说道:“和我不对,调息后,烦乱不能自抑,我不想你看到我失控的样子,也怕伤到你。”
林蝶琨终于肯看了一眼程粤,蓝色的发带垂在蓝色的衣服上,发髻稍有些松散,一张清绝的脸,在林蝶琨眼里写满了无辜,多大的委屈都消散到九霄云外,扎进程粤的怀里,说道:“你瘦了。”
程粤将林蝶琨抱得更紧,说道:“不要担心我。”
“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不受灵石影响。我只要你平平安
安的。”林蝶琨抽泣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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