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性男儿 (2-1)

李小刀没有等太久，大约辰时六刻，即上午八点半左右，门房果然带来一人，指明找他。

此人一身劲装短打，国字脸庞，眉宇间颇有几分凛然正气。

“小刀，这位是来找你的。”

门房将人带到李小刀面前后，便自转身离开，那人对李小刀抱拳道：“南阳府大野县衙捕役赵通，见过李兄。”

捕役与快手合称捕快，但其实这两种职业的职司是不同的，前者管刑事案件，后者管治安案件，相当于刑警和民警的区别。

旁人提起捕役与快手，皆以捕快相称，便如无论刑警还是民警，旁人说起都只会称警察。

李小刀抱拳还礼，道：“赵兄请了，不知赵兄找在下有何贵干？”

赵通面色黯然，叹道：“在下是为我那即将问斩的同僚而来，不求其他，只求李兄让他走得痛快。”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钱袋，道：“这是我们一班兄弟的小小心意，还请李兄莫要推辞。”

有之前司狱提前打招呼，李小刀倒也没有拒绝，这属于潜规则，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种情况他若不收，别人反而不会安心，就跟他原本那个世界，病人家属给做手术的医生塞红包是一个道理。

况且死囚亲属如何知道负责处斩的刽子手是谁？这还用说吗？

李小刀接过钱袋，以其压手程度来估量，怕是不下十两，而他们处斩一个死囚的奖金才三两而已。

“赵兄放心，在下定然全力以赴，绝不会让那位兄台受罪。”

“多谢。”

李小刀迟疑的问道：“敢问赵兄，那位兄台究竟为何会杀死大野知县父子？不知是否方便见告？”

他话音一落，赵通眼中便浮现出忿忿之色，“有何不可？”

通过赵通的讲述，李小刀知悉了前因后果。

案情十分简单明了，赵通那个即将被处斩的同僚叫周泰，有个妹妹生得如花似玉。

大野知县的儿子觊觎周泰妹妹美色，趁周泰外出公干，寻机侮辱了她。

周家小妹本已许了人家，男方是一介书生，只是尚未考取功名，与周家小妹情投意合。

事发后书生上门找知县讨公道，反被那衙内遣恶奴失手打死，知县闻讯后，竟包庇衙内，颠倒黑白，反说那书生意图行刺。

失了清白，情郎也被打死，周泰妹妹一个想不开，背着父母投了井。

周泰父母痛失爱女，肝肠寸断，但他们也无法可想，只得请人去给周泰报信。

周泰收到消息，快马赶回家中，看过自小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妹尸首后，带刀出门，趁夜潜入县衙，将知县父子杀死，还砍翻几个恶奴，亲手为妹妹妹夫报了血仇。

大仇得报，周泰没有逃走，收到消息随后赶来的捕头，不得不忍痛将周泰拿下。

也因为此案事出有因，周泰系“血亲复仇”，跟“杀官造反”不可并论，故而量刑从轻。

原本应被判满门抄斩或连坐三族的杀官大罪，只被判了个秋后问斩。

这还是因为他是为妹妹复仇，而非父母，若是为父母复仇，也许他连死刑都不会被判，顶多流放。

在大夏，血亲复仇是可以作为量刑从轻的依据的，即便是推崇严刑峻法的法家，也认可“百善孝为先”，血亲复仇本就是孝道的体现。

是以虽然血亲复仇不能免罪，却也会量刑从轻。

听完赵通讲述的前因后果，李小刀感叹道：“周兄真乃血性男儿也，可惜，可惜……”

他总算明白，为何提起周泰，司狱大人会是那般反应了。

“可怜周兄家中父母，儿女皆殁，白发人送黑发人，唉……”

叹了口气后，李小刀探手入怀，摸出几锭银子，装进赵通递给他的钱袋中，随后握住赵通的手，将钱袋放回他手中。

“李兄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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