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让闻人明月笑意更加恶劣而已,他的语气放得更轻了:“仔细说说。”
章启年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眼珠在下一秒就会凸出来一般,不知是出于惊恐还是其他的情绪,他的瞳孔都在剧烈的震颤着。
可即使情绪起伏得极大,他说出来的话语却在此刻矛盾的平静到了极致:“……卖官的人是陈青阳,贪污的是我,只是我与他们出了分歧,他们便想将所有的罪名推给我。”
章启年仰着头看着闻人明月,眼中的热泪滑落:“我……被他们弃掉了。”
“还有呢。”闻人明月笑得好整以暇,他微微敛了敛眸子,抬起烟杆吸了一口之后慢慢吐出烟圈,之后才接着道:“账本是假的吧。”
“……是。”
“陈青阳迫害忠良对吧。”
“是。”
“你是无辜的吗?”
“……不是。”
“呵。”闻人明月轻轻笑了一声,但落在章启年身上的视线却残酷到了极致,他转头看向闻人行,“陛下,您听到了吗?”
“一面之词。”闻人行微微抬起下巴,眸子当中的危险意味浓重而杀意凛然,他睥睨着章启年,“你说这是假账本,那真的呢?”
“是啊,真的呢?”闻人明月跟着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他蹙起眉头,看着章启年似乎也是有些烦恼。
但那副模样却看得章启年闭眼绝望叹气一声,此时的他狼狈到了极致,哪有先前的君子先生之风。
他手下用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忽然朝着闻人行拜了一个先生礼。
曾几何时,他也饱读诗书,满怀抱负,以一腔激情投身于官海之中。
以为是鲲鹏展翅扶摇万里,却不想是阴谋诡计腐朽溃烂,年少的天真早就被践踏烂了,到最终也不过是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章启年忽然惨然一笑,抬头直视着闻人行,“陛下,微臣……罪大恶极。”
他闭了闭眼,泪水裹着鲜血滴在了地上,而后侧身便以着极快的速度朝着旁边的柱子上狠厉一撞。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章启年那副样子看起来似乎连站着都是一个问题,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在高堂之上堂而皇之的赴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后,章启年的脑袋就像是一块豆腐一般,被硬生生撞散到分不清五官,鲜血混杂着白色的浆液溅在近些的官员身上,胆小些的人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
而在这人撞柱的那一瞬间,一直靠在景阳腿上的薛衡忽然起身将景阳牢牢的扣在了怀中,不让她看见那般骇人的场景丝毫。
“大人……”
景阳低低叫了一声,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她有些不自在,于是下意识的拽住了薛衡的衣襟。
但她这副样子却被薛衡以为是害怕了,是以在那边各种惊呼和慌乱的时候,薛衡有些笨拙的摸着景阳的头。
他将下巴抵在景阳的头顶,柔着声音反复安抚道:“不怕,不怕,我在这儿。”
“大人,我没怕。”景阳听着那边的动静,便想着看上一眼,不过她才稍微挣扎便被薛衡又给按了回去。
“乖乖的。”薛衡头一回严肃着脸,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温柔到似乎可以从中掐出水来一般。
他偏头看了一眼那边的狼狈,抱着景阳还是有些恼怒。
不知道她看到没有,若是吓到了,该如何是好。
薛衡眉头皱了起来,对景阳的担忧大过了羞赫之意,是以在抱着景阳之时都没有了像往日的红晕。
那边的场景已经混乱了一阵,不过宫人上来极其迅速的将那残破不堪的尸体给抬了下去,秩序在一瞬之后又被维持了起来。
“陛下也听到了,这陈大人,可是有着重大嫌疑呢。”
闻人明月对章启年的自杀没有丝毫意外,他嘴角的那抹笑意一如既往,“虽说只是一面之词,但章启年用命换来到的指认,陛下还是认真决断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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