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她们这种下等丫鬟睡得是平常那种大通铺,五六个丫鬟一间房。
待所有人都睡下后不免会有各种声响。
原先景阳还有些不习惯,但几天下来倒是能够勉强入睡了。
尤其是今晚,怜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景阳的头发,那副温柔的模样,直直勾起了景阳最心底的柔软。
好像是师姐啊。
景阳下意识用头顶蹭了蹭怜心的手掌心,而后不可抑制的陷入了沉睡。
久违的一夜无梦。
卯时三刻,门外便有着些许动静了。
景阳一向浅眠,更不用说房内已经有丫鬟开始起身,其间衣服摩挲的声音更是明显,将处在混沌当中的景阳给拖了出来。
身边的怜心也开始动作,不出一会儿,所有人都开始了洗漱准备工作。
瞧着这番场景,景阳即使再累也不好再继续躺着,跟着她们一起动作起来。
所有东西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卯正时刻了,天边墨蓝开始往后退,翻白的鱼肚白逐渐铺满半个天际。
怜心瞧瞧天色又回头来看景阳,眉梢还是布满担忧。
“景阳,你先寻着一些轻巧的活计做着,待我……“怜心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尖利的嗓音给突兀打断。
“景阳那个贱蹄子哪去了?”向春那满是戾气的声音大清早便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
在扑腾声众众人循声而望,看着气势汹汹的向春扭着细腰而来,她面覆脂粉,脸色看起来红润而康健。
只是眉目之间满是火气,在众人的问候声中趾高气昂,像是一只斗志昂扬的鸡崽,耀武扬威的耍着威风。
景阳靠在门框上叹了一口气,刚想有所动作便被向春那怒气冲冲的视线逮了个正着。
“下贱东西,还想躲着?”向春骂骂咧咧的上前来,靠近景阳就想伸手去掐她的手臂。
景阳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借着行礼躲开。
“姑姑想必是来催我去浇花的吧,我现在就去。”景阳快速有礼的将话说完便想要转身离开。
可她还未走上几步便被向春呵斥住:“站住!”
向春面上尽是嘲讽意味,只是此刻的她故作沉稳,慢条斯理的理了理鬓角的发丝,翘着兰花指捏着手帕轻轻在鼻尖上一点。
端的是大家闺秀端庄文雅之相。
这是她从那些大户小姐们身上学来的。
只是模样像了三分,气质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景阳好笑的眯了眯眼睛,故作乖顺的低着头听从吩咐。
“我让你昨天浇完花,可没让你几天浇完。”向春踱着步子过来,在鸦雀无声的院子里那甜腻的声音稍显刺耳。
她边走边拖着嗓音说:“昨日事昨日毕,事事堆积,耽误了府里面的进度你担待的起吗?”
这般无理硬泼脏水的话激得怜心几人气愤不已,性子最急躁的季夏立刻便跳出来说道:“姑姑,府上那些花怎么可能一日浇得完?”
语气有些冲,惊得兰秋立刻拽住了季夏的手腕。
但为时已晚,向春那刀子般的眼神已经咻呼转到季夏身上,她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推开拦在自己前面的人。
瞧着那副阵仗,怜心下意识的挺身站在季夏的身前。
“姑姑,您……”怜心想要求情,却不想向春一把将怜心给推搡到地上,瞪着双眼狠厉的扇了季夏一巴掌。
“啪”的一声,直直将季夏给甩到了地上。
向春居高临下的对着季夏尖声呵斥道:“我说话何时轮到你这么个贱蹄子插话了?”
“没规矩的东西!”
所发生的一切不过转瞬之间,待景阳想要阻止时季夏已经被打趴在地上了。
看着小姑娘娇俏的脸上布满的巴掌印和迅速高高涨起的侧脸,景阳眸色冷了下来,她寒着眉眼抬首。
还在有些萧瑟的北风呼啸而过,清晨独有的凄冷在一时压抑的院子当中尤为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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