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人真的喝多了。
他将自己当成说书先生,务必要让台下的观众领略到故事的精髓,从而有身临其境的恐惧感。
他用独居时突然发现有人进了屋子,全身发着抖问是谁的语气,幽幽说道:“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疯,连我爹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疯了后,像一头野兽,没人性,每天都无差别的攻击人。我爹说,有人手指被他活生生咬断了,血流了满地,只剩一层皮连着,走起路来……”
陈绽坐的位置,正好面对那一桌人。
她看到光头男人抬起手臂,与肩同高,垂着手肘以下的部分晃啊晃的,语气又冷嗖嗖了几分,“走起路来,手指就像这样,甩没个停。”
其中两个女人已经有了惧意,抱在一起,互相壮胆,光头男人看在眼里,越说越起劲。
他比手划脚,继续道:“有一天,我去县城买东西,回来就看到他死在大槐树下。我爹当时不让我细看,把我轰走了,我匆匆瞥了一眼,”他缩起上半身,双手抱住自己,“死的那叫一个惨,手脚被绑,扭曲地不成人样,眼睛像青蛙一样鼓起,全身带伤,地上还有带血的牙齿。”
大白天谈恐怖都吓人,更遑论,此时此刻夜幕之下,身处黑暗,冷风再一吹,卷着深山老林里传出来的树叶沙沙声,能激起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光头男人打了个寒颤,五个人全部到抽一口冷气。
陈绽低头问杨宣,“你猜怎么死的。”
杨宣不停地往碗里夹菜,夹了也不吃,逐渐堆成一座小山,他听得沉浸,不过是在重复机械动作而已,陈绽顺手把自己的空碗换给杨宣。
杨宣回过神,想了片刻,“不知道,但人被勒死的话,眼睛会突出来。”
陈绽点点头,所以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被勒死的,甚至有可能……是当地村民套的绳子,系的结,两手一扯,活生生勒死的。
陈绽再看月亮,不像糍粑了,像利刃一闪而过时,泛出的冷光,令人没由来的感到害怕。
有人问了相同问题,“他怎么死的?”
光头男人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我爹不愿意详说,只说突然死了,不过……”他倾身向前,压低声音,做足表情,“这事真的很邪门,一身强力壮的男人,好端端的,说疯就疯,说死就死,死得还毫无尊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们说,邪不邪门?”
男人?
杨宣全身一激灵,筷子夹着的丸子掉落在桌,滚到地上,挣扎着弹了两下,原地不动了。
陈绽瞧在眼里,笑道:“恭喜你,收获满满,”又问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听你详细说一下?”
杨宣没回答,他在等光头男人继续往下说。
可惜其中一个女人恳求道:“我们说点别的事吧,我等下都不敢回家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换了话题。
杨宣直接叫来大妈,结账走人。五个菜只需一百二十多,陈绽转了个微信红包给杨宣。
回民宿的路上,杨宣一反常态,全程一言不发,时而快走两步,时而停下来,时而落后陈绽几米远。
陈绽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杨宣的脑细胞正处于非常兴奋的状态,他从小喜欢古文物,对古朝代也有浓厚兴趣,天下所有带着神秘色彩的事物,他都喜欢探究。
当他知道江西盂县有这么一个千年古村时,他积极的准备出发事宜,还找了央视的纪录片来看,提前了解大汖村。
他没想到,这一看,居然能看到其他世人看不到的东西,更没想到,他自己居然成了神秘两个字的代言人。
今晚得知的信息,虽然缺斤少两,但足够他反复碾碎,无限重组,从中挖掘出宝藏。
民宿的门没上栓,留了一条缝候着陈绽与杨宣。
陈绽追了两步,赶到杨宣前面,推开门,抢先走了进去,并保持着领先杨宣两三步的距离。
台灯依旧亮着,陈绽借着光,回头看了一眼杨宣,她没办法通过杨宣的表情来获取信息,便只能试着通过动作来获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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