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头和手 (2-1)

我是拉薇妮娅·斯帕克斯，希尔德斯魔法学院奠基院学生，是被无数人羡慕的天之骄子。但是我并不以此为豪。恰恰相反，我对这个身份发自内心的反感。因为收到了希尔德斯魔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我不得不放弃了另一个让我无比在意的身份：妮娜·赫恩小姐的女仆。

包括妮娜小姐在内的所有人，对我的这种想法都感到不解。别人的看法我并不在乎，但是我却非常想让妮娜小姐理解我的内心。

“妮娜小姐，你看，人的手是多么的灵巧有用。不论是劳作还是嬉戏，总得有手才能做到。但是呢，无论双手有多么的不可或缺，一旦离了大脑的指挥，它便什么也做不到了。”

那是我入学之前的一个下午，我给妮娜小姐削完苹果的皮，将果肉分成四片，挖掉果核，送到妮娜小姐的嘴边时，就做出了这么一个比喻。

“是呢是呢。”

妮娜小姐咬了一小口苹果，眯着眼睛轻轻的咀嚼着。她悬在椅子外的小腿打着节拍荡漾着，这代表妮娜小姐的心情非常的愉快。

于是，我心里也充满了幸福。

“妮娜小姐，我就是你的双手，你就是我的大脑。我会为你做任何的事，以你的意志。”

妮娜小姐偏着头看着我，然后伸出了她那双肉乎乎的手。她的食指大大的张开，在空中翻覆了几次：

“我的手在这里呢！”

她的双手将我的手包覆住：

“拉薇妮娅的手也在这里！而且我也没办法成为你的大脑呀！你看···”

她略有些苦恼的说着，踩在椅子腿之间的横梁上，立起身子，支起头在我的额上撞了一下：

“···会碰到头的！”

妮娜小姐又坐了下去，埋头将我手上那半片苹果叼走，小脸鼓成仓鼠。

她开心的晃荡着小腿，正如我第一次看到她时一样。

我们全家成为赫恩家的仆从，是自我七岁那年开始的。

那时，我在村子里看到一个记不清模样的东西，脑子一涨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就看到妮娜小姐坐在我身边，两条小腿晃呀晃呀，手里捧着散发着香甜气味的糕点。

我起了身，她歪着头看着我，将手里缺了一半的糕点伸到我面前：

“要吃吗？”

我吃掉了那半块被称为曲奇的糕点。那甜美的滋味，我至今难以忘怀。从那一刻起，我便深深的知道，我的命运已经和眼前这个小姑娘绑定在了一起：我将为她而活。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村子里诞生了魔物。除了少数人外，村子已经毁于一旦。而我当时看到的，便是魔物的本体。

我曾在学院的图书馆里查阅过记载，上一个见过魔物还活了下来的儿童，成为了一千两百年前赫赫有名的法师。

在魔物肆虐之下幸存的人们，见到了刚刚接任卡林镇执政官没多久的菲利普斯·赫恩。

“你们面对的惨剧，是因为我的失职。”

据父亲所说，当时的菲利普斯语气非常愧疚：

“在你们的村子能够重建之前，请到我家暂住吧。”

父亲作为17名幸存者的话事人，当场拒绝了菲利普斯的提议，然后向他提出了让父亲至今为之骄傲的要求：

“女神教导我们，当以劳动换取生存。如今我们已经无家可归，请让我们成为你的仆从，让我们用劳动换取在你家生活的资格。”

经验尚浅的执政官答应了这个让他悔不当初的要求。我常常能听到他的抱怨：

“老柯尔克，你们什么时候才回你们的村子去？”

父亲便很恭谨的向执政官行了礼：

“尊敬的菲利普斯阁下，我们现在是你的仆从，这是经过我们双方共同认可的事实。除非我们犯下违背仆从职责的过错，否则我们将会永远履行我们当初的约定。”

接着父亲就会一脸严肃的问道：

“菲利普斯阁下，是否有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请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会将他赶出你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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