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后,连日的晴朗,大沽路、同孚路一带的银杏业已满树的金黄,却也尚未及飘零,直叫秋意少了几分萧瑟,添了一丝宛然回光返照的盛华。
这天晚上,刚过七点,陈斯珩便煮了一壶咖啡,正要拿起这日的晚报,寻着顾婉言连载的小说来读一读,却听见书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陈斯珩下意识的与顾婉言相视了一眼,合上报纸,走去书桌前,提起电话,应了一声之后,细听了片刻,接着又一声,“多谢锡浦兄。”
顾婉言一双手紧握在胸前,静静地望着他,直到他挂了电话,方才问了句,“是什么事?”
陈斯珩没有回答,只说道:“你上楼去拿件披肩穿上,夜里外边凉。”
“去哪儿?”顾婉言问。
“吴公馆。”陈斯珩说话间走去开了门,“我还是陪你一道上去吧,有些话出了门就不方便说了。”
两人去到楼上,陈斯珩便说道:“吴锡浦在电话里说,请我们今晚去吃鲥鱼。”
“什么意思?”
“我看是吴锡浦今晚要收网了。”陈斯珩说,“这两天,我从梁枕书那里打探到一些消息,吴锡浦让他去仔细查了几个人的底细,还嘱托他要绝对保密。我猜多半是庞禹盛的外线被吴锡浦的人发现了。”
“那吴锡浦这个时候邀我们去吴公馆又是为什么?”顾婉言问。
“这我也还没想到。”陈斯珩说,“按照计划,会在吴公馆制造一起假暗杀,最多就是我过去做个旁证,事后好有我做个旁证,向黎仕邨讲述遭遇的情况。”
“会不会吴锡浦另有安排?”顾婉言理了理穿上身的披肩,拿起拎包,将房门钥匙放进包里。
“现在还不清楚。”陈斯珩说,“总之,这一趟横竖是要去的,只能多加小心。”
此时,吴公馆的书房里,许佩珍听了吴锡浦的计划之后,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事果真能万无一失?”
“放心好了。”吴锡浦说,“今晚装船之前,庞禹盛的人一定会去码头。”
“那庞禹盛要是没去呢?”
“他这个人,这么重要的事是信不过别人的。”吴锡浦笃定的说,“何况我丢出去这么大一块馅饼,他又花了那么多心思,这一回他必定是志在必得。”
“此次给庞禹盛下这圈套可是没少花心思和钞票。”许佩珍说,“对付一个庞禹盛,这本钱未免也太多了些。”
吴锡浦说道:“这回可不只是除掉庞禹盛这么简单。”
“那还有什么?”
“你以为庞禹盛凭的什么敢处处来针对我?”
许佩珍听出了几分兴趣,也没接话,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还不是黎仕邨背后的指使。黎仕邨这个三姓家奴,就是个诡计多端的小人。”吴锡浦靠在椅子上,竖着手里的雪茄,侧仰着头不紧不慢地抽着,直叫雪茄上方叠了几公分高的烟灰,“黎仕邨当初来拉拢老子,接着我的势力撑起76号这张台面,等到台面撑起来了,他便又又嫉妒老子抢了他的风头。所以便盘算着利用从中统和军统那边招募过来的人牵制我。他以为我果真是大老粗,看不出他那点心思。怎么说,老子也是在这十里洋场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难怪每回我说要针对庞禹盛,虞若卿便来做和事老,这两家头原来是早商量好的,知道明面上庞禹盛斗不过你,便拿大局做借口,好保着庞禹盛,叫他暗里来算计你。”
吴锡浦得意的说,“这暗里的手段也不是只有黎仕邨、庞禹盛这些人会使。这回庞禹盛栽在我手里,便是要叫76号的所有人知道,但凡跟我吴锡浦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我看往后还有谁会甘心给他黎仕邨做炮灰。”
“那这一来,我们和黎仕邨的关系岂不是要僵了?”许佩珍问。
“那倒不至于,不管怎么说,黎仕邨到底是识时务的,面上终归要装装样子,毕竟不管是走私生意、还是其他门道,这船舵都还在我手里。”吴锡浦说,“不过,今晚之后,我们也要为今后有所谋划。”
“怎么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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