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消消气。”夏逸清伸出一只手,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客观的说,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有失误。但我们于此也并非没有责任。对于茧蜂计划的第一阶段部署,我们出于谨慎起见,并没有预先和陈斯珩及时沟通。因此他并不清楚我们已经在针对庞禹盛布局。所以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他只能自己做出判断。单从这件事来看,他的应变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只是仍然缺乏经验,考虑不够全面。”
“这不是小问题,这随时都有可能让他丧命,更会影响大局。”张文勖说,“我早就说过,应该挑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同志来执行潜伏任务,哪怕就是让顾婉言利用虞若卿的关系潜伏,也比现在这样要稳妥。”
“老张啊,你长期在敌后工作,经验比我更丰富。”夏逸清说,“回想过去,我们发展的每一个统治,有谁是一开始就尽善尽美的?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哪怕就是一把宝刀,也同样需要我们耐心的去磨砺。”
“这我当然知道,我并不是反对发展陈斯珩。而是反对把这么重要的潜伏任务交给他来执行。我不明白,顾婉言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就非陈斯珩不可?”张文勖言语间,一只手拿着桌上的一支钢笔,于指间转动着,每转半圈便会在桌上敲出“笃”的一声响,随着他的情绪变化,钢笔转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戒骄戒躁。”夏逸清虽是这样说,却也只是提醒,而并没有批评的意思。
夏逸清了解长期在敌后工作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尤其了解张文勖,自1930年初,他发展他加入上海地下党组织,近十年间他都在敌后工作,经历过许多艰难的时期。正是因为过往的经历,才让张文勖面对工作不容半点差错。因此,张文勖对于陈斯珩的不满,他此刻是完全理解的。
他从张文勖的手里抽走了那支钢笔,轻轻的平放在桌上,接着说道,“相比顾婉言,陈斯珩有着更强的可塑性,这更利于伪装。同时,他对于上海的三教九流也更了解,懂得与什么样的人该以什么方式打交道,因此他的交际能力和应变能力都强于顾婉言。尤其是在此之前,他已与吴锡浦长期接触,基本上取得了吴锡浦的信任。这些都经过了组织慎重的考虑,才决定发展陈斯珩,由顾婉言协助监督他执行潜伏任务的。”
张文勖靠去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搓着额头说道:“眼下秋收将近,如果‘茧蜂’第一阶段计划遇阻或是拖延,那于我们针对接下来敌人清乡行动的计划将会有重大影响,现在就必须启动预备方案,时间对我们来说非常紧迫。”
“这我清楚,眼下‘茧蜂’计划所有相关事宜都暂时由我全权处理,针对庞禹盛的行动也由我来具体安排。你只管负责收集整理有关敌人清乡行动的情报,尽快重启与新四军联络的交通线。”
“说得轻巧,你一个人顾得过来吗?”张文勖于此并不放心,“现在不仅要确保第一阶段的茧蜂计划顺利进行,还要安排协助陈斯珩应对眼前的麻烦。”
“这世上的困难,总会有办法克服。老范今天早晨接头的时候,已经把第一阶段茧蜂计划的简要说明转交给顾婉言了,接下来,只要我们在时间上抢先一步,还是有很大机会顺利实施的。”夏逸清始终是心平气和,没有表现出半点焦虑,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张文勖却知道,在地下工作中没有任何事是万全的,夏逸清如此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好让自己能放下此处的包袱,全身心投入到他日常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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