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禹盛俨然有意借此机会岔开话题,看着桌上的菜说道:“我听闻陈先生喜好刀鱼,只是眼下不是时节,不过此处的白汁洄鱼也是顶好的。”说着,拿起公筷来,夹了一块放去陈斯珩的碗里。
“多谢。”陈斯珩看着眼前碗里的洄鱼,拿起筷子,却是低悬着,说了句,“庞处长理应先请。”
“你我不必拘泥,只管随意。”庞禹盛说着倒出两盏茶,一盏摆去陈斯珩的面前,“我知道陈先生不喜饮酒,特意让他们准备的花茶。”
“庞处长费心了,我敬您。”陈斯珩双手放下筷子,托起茶盏敬了一杯,接着,又提起茶壶,于两只杯里将茶斟上。
庞禹盛又故意一再的介绍端桌上的菜肴,不免有些显拙。
陈斯珩看得出来,庞禹盛貌似在回避方才说漏的话,实则是故意这般遮遮掩掩来引他好奇,于是问道:“庞处长方才说,黎主任和聂处长大费周章的来考验我,不知是指什么事?”
庞禹盛迟疑了一阵,笑道:“既然说出来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上回谢亮在你口袋里藏那张纸条的事,是我受聂处长所托安排的。”
“听您的意思,聂处长是怀疑我?”陈斯珩悻悻的说,“既是如此,聂处长当初又何必叫我进76号?”
庞禹盛似有深意的笑了笑,“正是有此一事,才说明你进76号这一步是对的。”
陈斯珩故作疑惑不解,“还请庞处长赐教。”
庞禹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不是怀疑你,而是为了排除你的嫌疑,之所以如此,不外乎是要重用你。你如今不是就升上财务科长的位子了吗?”
“这么说我倒是该庆幸。”
庞禹盛话里有话的一句,“没出差错当然是幸事,出了差错,那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
“我和那些抗战分子素无瓜葛,横竖是出不了差错。”陈斯珩说,“只是想起谢亮,确是为他有些冤枉。”
庞禹盛见他几番与谢亮的死撇清关系,看出他是不想与自己结下仇怨的,于是借机说道:“谢亮的死本就不是你的错,说到底,不过是因了我和吴锡浦之前的那点过节。”
“我素来是无心得罪任何人的,只求个安稳。”
“在76号,怕是没有哪个人能吃得上安稳饭的。这世上,不找麻烦的人未必就没有麻烦,有时候,麻烦是会找上门的。”庞禹盛眼里一丝狡黠,“听说陈先生有个表妹在张文勖的家里做佣人,不知你对这个张文勖可有了解?”
陈斯珩听这话里的意思,像是庞禹盛抓住了张文勖的什么把柄,于是试探的说道:“这我倒不清楚,我表妹的事也是托人介绍的。”
“你是这么说,可那些有心的人就未必这么想了。”庞禹盛说,“四年前,我在党务调查处的时候,就秘密调查过一批疑似左翼分子,张文勖就在名单上。”
陈斯珩好奇的问:“那这个张文勖究竟是不是左翼?”
庞禹盛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陈斯珩已然觉出,庞禹盛并没有打算友善的拉拢自己,更像是要逼着自己别无选择。此时看来,他方才提及自己的那些喜好、积习,其实是要叫他明白,便是这些细枝末节他都已了解的清清楚楚,更不要说其他的事。
陈斯珩一面揣测着庞禹盛的目的,一面不以为然的说道:“就算张文勖真是左翼分子,我表妹也不过是他家里的一个佣人。”
庞禹盛一面拿起公筷,往陈斯珩的碗里夹了一片水晶肴肉,一面不紧不慢的说:“据我所知,一个多月前,吴锡浦抓人的那晚和第二天早晨,接连去了你家里两次。且在那天上午,你表妹恰巧就安排去了张公馆。此后没几天,你又带了一样东西去了吴锡浦家里。”
陈斯珩问道:“庞处长这是想告诉我,警卫队有你的眼线,还是吴公馆在情报处的监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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