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仕邨继续说道:“要说上回的事,沈寒青吃的亏不比你少,行动一队部属了一周的时间,最后让吴锡浦搅得一无所获,可他比你清醒,只是向宪兵分队的涩谷徹平例行汇报了经过,利用涩谷去向吴锡浦问责,这每一步都是例行公事,谁也挑不出什么,吴锡浦若是因此去和沈寒青计较,那便成了他胡搅蛮缠。
可你却自作主张揪出了吴锡浦在情报处的眼线,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谁都看得出来,你这是在向吴锡浦示威。你也不想想,他的势力在上海根深蒂固,身后还有一个纪钦昀,你有什么能和他明着斗的筹码?就算你斗得过他,这样摆在明面上窝里斗,日本人又会怎么看76号?”
“我会记住这次的教训。”庞禹盛转而说道,“我最近查到了吴锡浦的一份走私货单,他走私的货里有烟土。这份货单我暂时还压着,眼下看来……”
“你还是没明白。”黎仕邨打断了他的话,“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妄图扳倒吴锡浦。你可以算计他,让他在行动上有所失误,让日本人觉着他无能,但绝不能让他在日本人面前失足。否则、他一个警卫队长出了事,我这个主任和你这个情报处长也少不了受牵连。”
庞禹盛很不情愿的回了一声,“我明白了。”
黎仕邨又说道:“凡事要分轻重,要顾全大局。吴锡浦今晚除掉谢亮就是给你一个下马威,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既然会这样做,必定已是有所防备,你在这个时候还要去针对他,稍有不慎就会掉进人家的圈套。”
“你放心,我会忍这一时的。”庞禹盛说。
“这就对了,有些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不过谢亮之前向我提过一件事,事后我经过核实,确认陈斯珩此前有一晚大约八点才离开主楼,接着在庭院里和电务处的报务员林曼昕有过异常接触,当时林曼昕没有接受例行检查,是在与陈斯珩接触之后,经由电务处的警卫提醒,才返回进行的检查。在那之后……”
黎仕邨不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这件事我已然了解,你不必多说了,往后可以保持监视,但要避免臆测。”
庞禹盛笃定的说道:“这不是臆测,我认为这个陈斯珩和林曼昕很可疑。”
黎仕邨见他如此偏执,也顾不上他的颜面,直接反问道:“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说。你所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还是因为你在计较今晚的事。今天是陈斯珩找了吴锡浦,这才让吴锡浦有机会除掉谢亮。你动不了吴锡浦,于是就想着对陈斯珩下手。可你想过没有,以陈斯珩和吴锡浦的交情,你对他下手,吴锡浦会袖手旁观吗?”
他说话间将手里的茶杯放去茶几上,语重心长的说道:“禹盛呐,要钻别人的空子,先得确保自己没有空子让人可钻。不然,是会把自己栽进去的。”
庞禹盛依旧是不甘心的辩解道:“我知道。但这件事是因为此前我只当这个陈斯珩是个小人物,所以才想着慢慢观察。但今时,聂处长亲自安排试探这个陈斯珩,我才知道他不简单,所以刚才想起,这才提醒您的。”
黎仕邨面对他的解释不免有些心烦,已无心思再去好言劝说,沉着一张脸说道:“好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你的精力要多放在情报上,尤其是当下,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军统,重中之重是防范军统刺杀汪精卫。”
“我明白。”庞禹盛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心里却是满腹的怨气。他此前就已暗中查到,吴锡浦一批走私货物经由永华航运公司的货船运出港。他甚至安排外线秘密跟踪这批货的去向,查到吴锡浦与重庆那边的生意往来。他从一开始就怀疑聂辰轩帮吴锡浦是得了黎仕邨的默许,方才的试探令他对此更是确信不疑。
庞禹盛心想,自己把这份情报压着,没有让日本人知道,今晚提起此事,黎仕邨应该明白自己的用心,可他的态度非但看不出领情,反倒来向自己施威,大谈吴锡浦的重要。
这令他不由的要想,黎仕邨利用自己并非是要重用自己,仅仅是利用自己挑起与吴锡浦之间的矛盾,他好从中制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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