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陈斯珩回到家,只觉是一身的疲惫,脚步沉重的踏着楼梯走上楼去,站在门口,取出钥匙,方才插进锁孔转了半圈,便听见楼上顾婉言的门开开的声音。
顾婉言出了门,倚着过道上的木栏杆,正要如平日那般奚落两句,却见着陈斯珩的神色有些不似平常。
“身体不适宜?”
陈斯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推门进了前楼。
顾婉言走下楼来,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小声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
陈斯珩走去书桌边,将一块天鹅绒布盖住了电话机。尽管那部电话机他们此前已经仔细检查过,没有窃听器,但他总是习惯去盖住它。
陈斯珩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却又紧接着放了回去。接着倒了一杯热水,坐下来,将这晚的事说了一遍,又问道:“如果以后我再遇上这样的事,该怎么做?”
“除非有命令,否则、你什么都不要做。”顾婉言说,“你的身份除了渔舟小组成员,对所有人都是保密的。”
“那万一遇到突发事件呢?”陈斯珩说,“如果今晚不是因为那些鞭炮制造的混乱,难保不会有人被秘密抓捕。”
“你的任务就是保证自身安全,执行潜伏任务。”顾婉言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这是首要的。”
“照你的话说,即使明知是自己人面临被捕、甚至被杀的危险,也袖手旁观?”
顾婉言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单独的个体,哪怕是一个交通员,在他的身后也会安排掩护。其他人盲目的介入营救,甚至会适得其反。”
“凡事总有万一。”陈斯珩说,“别忘了,不久前在劳勃生路牺牲的人。”
“如果当时其他人没有及时撤离,牺牲的很可能就不止掩护的同志,甚至就连情报也无法传送。我们的工作需要我们在任何时候都把理性放在第一位。”
陈斯珩与顾婉言的话冷静的想了想,没有再反驳。
顾婉言又郑重的提醒道:“你必须谨记,你目前的任务只有潜伏,决不能因为任何理由冒险。”
“知道了。”
顾婉言尽管从陈斯珩的态度看出他心里有情绪,却严肃的再次提醒道:“你是计划的关键,也是执行计划的核心。你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出半点差错。”
“什么计划?”陈斯珩问。
“你会知道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不值得信任?”
“不,”顾婉言解释道,“在计划实施之前,你必须先熟悉地下工作,还要耐心的了解清楚76号每一个重要的人物,这些都是计划执行的必要前提。”
“知道了,我会尽快熟悉环境的。”
“今晚你的表现值得肯定。而且,现在看来,之前根据你提供的信息做出的推断没错。76号要使用暴力手段针对租界内的宣传和募捐活动了,幸亏我们及时把你提供的信息报告了上级。今晚义卖会场外的鞭炮,还有警笛,应该就是组织安排的掩护。”
“这一次之后,76号那帮疯狗恐怕会变本加厉,往后他们在租界的活动也会更加危险。”
“我们能做的只有竭尽所能,只有分工的每一个细节都避免疏漏,才能最大程度的应对敌人的破坏。”顾婉言说着,又问道,“今晚吴锡浦带着你一起行动,真的只是巧合吗?”
陈斯珩没有结论,他一面回忆,一面分析,“今晚是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有人传来的行动命令。如果是临时行动,就应该是从76号发出的,通知他的人就是从76号去的饭店。可今晚,吴锡浦是陪纪钦昀吃饭,就连安排在饭店里的保镖都非常隐秘,足见他的谨慎。”
顾婉言循着他的思路猜测道:“所以吴锡浦这晚的行踪应该是保密的,留在76号警卫队的人不应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那这很有可能并不是从76号临时发出的行动命令。”
“可吴锡浦为什么要这么安排?”陈斯珩说,“何况看得出,今晚因为有我这么个生人,纪钦昀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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