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扬县宾馆,五十六岁的刘明山坐在单人沙发上,指间的烟燃着袅袅青烟,一节半寸的雪白烟灰在烟头上耷拉着,将坠未坠。
头靠在沙发的高靠背上,颈部的酸胀得以缓解了些许。
毕竟是岁月不饶人,只是在礼堂的硬木椅子上坐了一上午,就觉得后腰和头颈都不属于自己的了。
就是那种酸胀无力的感觉。
刚才的那一首歌,就唱到了他的心里去了。
三个月,九十高龄的老母亲溘然长逝,作为母亲最小的儿子,自小就在母亲的百般宠爱之下长大。
幼年时候,母亲在床边哼唱着儿歌,哄自己入睡:
“月光光,秀才郎,
骑白马,过莲塘,
莲塘背,种韭菜,
韭菜花,结亲家,
亲家门前一肚塘,
放的鲤鱼八尺长,
长的拿来炒酒吃,
短的拿来给姑娘,
给姑娘,矮咄咄(dut),
晨早起来打屎窟(屁股),
打得屁股绵咯咯,
鸡公鸡嫲食矣咯咯咯……”
那轻柔的声音伴随着自己一天天长大,跌跌撞撞地在地上奔跑,嬉戏。
再后来,捉着自己的小手,教他学会了写下自己的名字。
上学了,书包里总是装着母亲精心准备的午饭。
父亲大哥总是要出海打鱼,常常是十天半月才能回来,所以,放学回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母亲倚门盼儿归的场景。
这时候,母亲就从自己肩头取下书包,垂下头,温婉地笑看着自己:
“今日在学堂里么惹先生骂吧?”
就似乎没看见过母亲生气,再是自己在外面惹事了,母亲都只是先忙着给别人家道歉,回家后,就坐着先沉默一阵。
待自己怯怯走前去,她才摸着自己的小脑袋说:
“山儿啊,咱家不容易,你爸和你哥都日日风里来浪里去,挣些钱养活这个家,现在就你一个人读书,要读出头来啊,万万不敢胡来,荒废了学业。”
等自己终于读出头来,父亲和大哥却在一次出海后,再没有回来。
母亲的脸上,笑容似乎也随着那一场台风永远地消失了。
自己奋发努力,想着的就是能在事业上出头,让笑容重新出现母亲的脸上。
只是,都没能如愿。
只有在照顾着大哥留下的女儿的时候,母亲还记得唱那多少年都没有变过的儿歌:
“月光光,秀才郎,
骑白马,过莲塘,
……”
现在,侄女都已经大学毕业,成了自己在公司的得力助手了。
可这些年变得精神越发恍惚的母亲,终于支撑不住了。
三个月前的那天,母亲忽然清醒了过来,拉着在床前的侄女对刘明山说:
“山儿啊,现在你的事业也算是成功了,秋儿跟着你,你一定要和对琅儿、佩儿一样。她爸不在了,娘也改嫁了,就你这一个叔叔了。”
刘明山用力点头,拉过一边紧紧抿着嘴,泣不成声的侄女刘知秋,还有自己的一双儿女:
“娘您放心,儿子一定把秋儿当亲女儿,绝不会亏待她半点。”
母亲才放心地点头,半靠在床头,又低声唱了起来:
“月光光,秀才郎,
骑白马,过莲塘,
……”
看着窗外那棵高大的柳树,叶子已经凋零大半,一只空空的鸟巢在风中瑟瑟抖动。
后天就是霜降了啊,这秋,哪怕是南方,也悄然而至了。
“嗒嗒嗒!”敲门声响了起来。
刘明山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知秋在敲门,声音跟她人一样,都是那么轻柔。
“小叔,他们来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的刘知秋打开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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