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片刻后,他确认房中没有任何动静,楼下也没有反应,轻微的呼噜声还在继续,秋棋这才从匍匐的姿势一撑,半蹲了起来。
眼睛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
房间并不大,大概三十四个平方,一张木板床,一张木桌,一把椅子,一个木柜,还有一套酒具、几个酒壶。
陈设非常简单。
房间中酒香浓郁。
这是无常少有的爱好,也是他现在作为一个老迈的暮年杀手能够享有的最起码的享受生活的权利。
他一眼看到了厚厚一沓子记录簿就堆在木桌上,这应该是近日以来所有暗庄埋人的记录。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伸手将最上层的两本厚厚的记录簿拿了下来,铺在桌案上。
然后翻开,眼神迅速在其中的内容上浏览而过。
“暗庄,毁面者,地级,男,活埋。”
“暗庄,毁面者,黄级,女,活埋。”
“地宫,少年,毁面者,病死。”
“地宫,少女”
“”
记录非常简单,只有简单的出身,性别,还有草率的死因。
除此以外一点其他的信息都没有。
就好像这上面的人根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个根本不用被人记忆的蚂蚁。
一页页翻过去,触目惊心。
好在还是有日期显示的,秋棋遵循着日期迅速翻到了最近的记录。
并一眼看到了
“暗庄,护童,毁面者,男,裂杀。”
秋棋眼神微微一动,这应该就是在尊者大会上被龙尊者暴起杀手杀死的那个护童了。
而在这个护童的下面,却一点记录也没有。
根本没有花尊者的记录。
秋棋合上记录簿,将一切可能显露出行迹的痕迹都抹除掉,然后重复来时的动作,悄无声息且迅速至极的离开了小楼之中。
但单凭一个记录簿上的记录,也并不能完全肯定花尊者真的没死。
因为侧山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未时之后送来的尸体,都会在第二日清晨进行记录和掩埋。
他还要再去一趟侧山山腰的窝棚,如果花尊者死了,即便没被记录,也会被带到窝棚。
半个时辰后。
释狱楼中。
秋冷还在油灯下,手指毛笔,俯身书写着一些什么。
油灯的灯火忽然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秋冷眉头微微一皱,侧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在回过头的时候,他的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秋冷瞳孔先是一缩,紧接着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他顿了顿,见对方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他便开口道。
“阿棋”
没错,突然出现在他对面的身影自然就是秋棋,而且这一次秋棋没有易容改扮,也没有变脸。
而是就这么凭着本来面貌,出现在了秋冷的对面。
秋棋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你看到我来了,却并没感到意外,不久前我假扮秋雷潜入到释狱楼中,你看穿了也没有揭穿。”
“老秋,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啊?”
听到秋棋说话的语气和态度,秋冷微微吃了一惊,因为几个月没见,这个儿子和他说话的语气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前说起话来都是非常公事公办的样子,而且也是始终保持着面瘫脸,对他也非常之冷淡。
可现在完全是带着一种戏谑、玩味的态度,就好像从一座冰山,变成了一个拥有正常情感态度的人。
对于这种感觉,秋冷不仅没有感觉到疑惑、不解、愤怒,反而感觉非常欣慰,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了一些笑容。
“数月不见,阿棋,你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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