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深重,山影渺渺。
在一片浓重的雾气当中,两道人影走在枯叶堆积的树林里。
两道奇怪的人影。
较高的那个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衣,年约二十一二岁,带着浓重的书卷气。
身形瘦削五官俊朗,只是在这原本就看不清道路的浓雾中,眼睛却紧闭着。
手中一根细长的竹竿缓缓前探,脚步也随着禹禹前行,踩在高高低低的地面,略显有些踉跄,清晨的浓雾打湿了他的衣衫,他的面庞却一片平静。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道火红的身影,即便是在浓雾当中,也十分的显眼。
那是一个女孩儿,看起来十七岁的年纪,朱唇星眸,琼鼻挺翘。
她的五官极为精致,嘴角微微上翘,总是眉眼含笑着,满是少女的灵动。
只是在走动时,她总是左脚欢快地向前,却又微微停顿下,让右脚能够僵硬地跟上,虽然努力想要把动作放轻,右脚的脚尖却固执地犁在地面,在地面松软的枯枝腐叶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树叶上的水雾凝结,随着脉络缓缓滑动,于叶片的尖端聚拢成晶莹的水滴,然后坠落,在寂静的树林里,发出“啪”的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第三次了。”
红衣如火的女孩儿跟在少年身边,小声嘟囔着一句。
“什么?”
少年缓慢的脚步并未停下,面庞微微偏向女孩儿,眼睛仍然闭着,没有灵动的目光相衬,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女孩儿抬头看着少年,说道:“这是我们第三次经过这里了。”
“迷路了?”少年微微一笑,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子从容不迫,神情间也不见任何的慌张。
女孩儿点头“嗯”了一声。
听到女孩儿的答复,少年仿佛是自言自语着说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女孩儿不禁翻了翻白眼,又对少年吐了吐舌头,这一切,眼盲的少年自然是看不到的。
“阿袖,你确定那枚剑引,是在这里吗?”少年又问。
“不是我说的,是它说的。”名为阿袖的女孩儿拍了拍腰间的一把弧度很大的精致的弯刀,刀鞘与身上的悬链撞到一起,发出“啪啪”的脆响。
少年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微微皱眉说道:“这里有很重的妖气。”
阿袖撇嘴道:“还用你说……”
少年不禁笑了笑,微微摇头,“雾气的确太大了,衣服都被打湿了。”
阿袖听罢,越过少年走上前两步。
只见她喜笑的面庞上忽然显出一丝凝重,白嫩的手掌握住刀柄,随即一扬!
耀眼刀光闪过,径直劈向上空,霎时间,雾气翻腾,如雪迎暖阳,纷纷消融。
雾气淡去,天上烈阳的影子渐渐变得清晰,炽烈的光芒洒下,照得少女的衣服愈发显得灼眼,山林也瞬间变得光影错落。
“啪”的一声闷响,半空中的一截卷轴落在摔到地面,阿袖俯身将卷轴捡起,看到上面画的,是一副云雾缭绕的图景。
阿袖看了两眼,又撇撇嘴,将那卷轴随手扔在地上。
她摊起手掌,遮着上方洒下的刺眼光芒朝前眺望,看到山坳中,一派繁华喧闹的城镇已经近在眼前。
※※※
雾山县距离大承的天都只有百余里的距离,勉强可以算是天子脚下。
这里虽然东西靠山,限制了发展,但承接天都的一路门户,携地利之便,故而发展的颇具规模。
作为南北往来的咽喉要道,免不了终日里车马喧嚣,来往商贾络绎不绝。
车马停留、住宿餐饮,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更何况,雾山县距离天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只要每年的考核达标,进献得宜,帝都的官员们也都懒得向这里伸手,雾山县的一众吏胥差使油水很足,自然也过得十分逍遥。
不过近几日,雾山县的官吏难免有些焦头烂额。
因为城郊的明玉庄,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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