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门,门已闭矣,乙妻已从旁隙入启户,不知何时已燃灯矣,移一椅至中庭告甲曰:“伯坐此,有丽人来假道者,即缢鬼也,坚坐勿动,彼自不敢前,妾当在座后视之。“少顷,果见一女手执红帕含笑婉言曰:“妾有事欲前,盍少退?“甲不应,女乃却退。乙妻曰:“彼去当复来,来则意态甚恶,伯勿怖也。“须臾女至曰:“君胡不避?“甲仍不睬。女忽披发噀血突至甲前,甲厉声吒之,鬼亦灭。乙妻曰:“惜哉!伯勿呼,但以左手两指写一’魄’字,指之入地,彼一入,不能出矣。今虽暂灭,彼必暗往吾家,伯可急叩吾夫寝门。“甲如言,乙从梦中辨其声,曰:“兄何暮夜至此?“曰:“君勿问我,且问尊嫂安在?“乙绕床扪之不见,急启门呼甲入。烛之,乃悬于床后,共解其缢,灌以汤,徐徐而苏。乙问妻:“何苦寻死?“妻曰:“吾初不知,恍惚有妇人邀我至园中,寻玩片时,见若有圆窗者,令我引领望之。我头入窗,遂不能出。“甲因具道所遇,而乙前妻查无迹矣。江西堪舆陆在田与甲善,言其事。
蔡哑子常州有生而不能言者,蔡姓,逸其名,世居郡北青山庄,家贫行乞,人皆呼为“蔡哑子“。哑子无他技,诸乞儿莫善也,独有许道士待之厚。久之,许道士死于朱家村,尸有重伤,许氏鸣朱某于官,煅炼成狱,拟大辟。或曰:“朱某实毙之,罪诚当。“或曰:“恐有冤。“然莫知的耗。
一日,蔡哑子至朱家村,村人曰:“哑子来,与尔食。“蔡哑子忽张目大言曰:“我为朱氏雪冤而来,勿暇食也。“村中老幼惊骇。时朱氏以许道士一案家产荡然,计无所出,谓哑子曰:“事关人命,汝无戏言。“哑子曰:“到官我自能白之。“于是,朱氏族众及邻保数百人共拉哑子入城。
太守李公适坐堂皇,诘讯哑子,哑子曰:“杀人者许雨公也,与朱某何与?“历言情事凿凿,因即签拘许雨公。雨公方与朋辈避暑瓜棚赌钱,拘至,一讯而服,立出朱某于狱。初,雨公与朱某争客行不遂,故设计拉许道士于僻所殴毙之,舆尸朱某门,事甚秘然独不避蔡哑子者,以其生而不能言也。朱某感其再生之德,往乞队中作谢。诸乞儿曰:“噫!哑子死矣。“盖即朱某出狱之日云。
珠泾纪事嘉兴珠泾地濒湖。有童年十三岁,跨牛背,缰绳拴于腰,饮牛于湖。牛入水渐深,没及童足。久许,牛忽惊走,童颠堕水。岸上人恍见有物排浪吞童。牛奔上岸,绳尾拽起一鲇鱼,形如小舟。群哗然。始知牛初为鱼所啮,负痛而奔;奔太速,童遂堕;而童与牛绳相系,鱼虽饵童,而绳不得脱,因为牛曳出,如鱼人之钓者。众操刀斫鱼,冀童尚可救。及童出,气已绝,而衣服发肤毫无所损。脔鱼肉称之,得三百八十余斤。封君朱绪三自吴门归述其事,云乾隆五十四年七月十一日。
叶氏姊叶星槎别驾之姊适张氏,婚未四十日而寡,无子,归守节于母家,别驾为请旌于朝。乾隆己酉,姊年七十二矣。偶秋日游园中,忽冷风如箭,直射其心,卧床医药罔效,而食量顿增。素持长斋,病后大索荤腥,且能兼数人之食。终日向空絮语,两手作支吾拒抵之状。颐颊间时有伤痕,彻夜呼号,侍婢皆不得眠,惟别驾在坐,则安睡片时。如是数月,医者莫能名其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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