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檠从一旁走出,摇头道:
“只是可惜了那些木梁石瓦、雕龙刻凤,若是重建此楼,不知花费又要几许,又要多少人力。”
道济却是胸有成竹,似是早有应对:
“此事不碍,这是和尚的因果,日后也是由和尚来承担。你有你要了结的因果,和尚也有和尚要受的业报。”
丁檠了然,伸手道:
“既是如此,还请和尚把我的因果交出来。”
“好说好说,”道济嬉笑上前,将纸人拍在了丁檠手里,“这事就拜托你了。”
丁檠接过纸人,打量了两眼,忽然开口道:
“此物善能勾动人心三毒,恼害受术者身心,似是四魔之一的烦恼魔寄托之物。如此说来,那幕后主使者亦与佛门有关?”
能以一张裁剪出来的纸人接引外魔,非是对佛法有所了解之人,很难做到。
不过这张纸人似乎亦与符箓咒劾之术有关,隐隐间还有些巫蛊之术的影子,想来制作此物者应该更近旁门左道一流。
道济似笑非笑道:
“这纸人确实藏了些佛门手段,若从此着手,当可寻到些许蛛丝马迹。”
丁檠微微颔首,结合众多线索,已然隐约把握住了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
“此事耽误不得,丁某这便动身,去金华府看看。”
“去罢,”道济咂摸了一下嘴,“你下山了,和尚也在山上呆不久了。唉,昨天才回寺,明天就要离开,倒也是一个劳碌命!”
丁檠摇头失笑,没有再说什么,便和道济分别。
道济一人站在此处,忽然来了兴致,摇头晃脑吟诵道:
“无名一点起逡巡,
大厦千间尽作尘。
非是我佛不灵感,
故要楼台一度新。”
说说笑笑,也自往大雄宝殿去了。
丑时初至,鸡鸣方起。
灰头土脸的灵隐寺众僧便都在大雄宝殿聚集,交头接耳,低语纷纷。
“听说是疯和尚道济在楼上睡觉,无意中打翻了烛盏,火烧帘帷,方才造下这桩祸端。”
“辛亏我佛保佑,除却大碑楼被毁以外,寺中财产无有损失。”
“是啊,连那些救火的师兄弟们也没有大碍,只是浓烟呛人,喘咳连连罢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立在释迦牟尼莲花坐像下的元空长老叹了口气,眉宇间显得憔悴了不少,对一旁疲惫万分的监寺僧道:
“广亮,寺中损失如何?统计出来了吗?”
广亮出列,双掌合十回应道:
“回老和尚话,此次寺中失火,大碑楼主体被毁,须得重建内中所奉观世音菩萨金身受烟火熏燎,有些变形,也要重塑。幸而抢救及时,诸多碑文法物俱都被抢救而出,没有大碍。
“且大碑楼独自成阁,与寺中剩余建筑无有连接,故而不至于殃及其他。
“寺中众僧在火场救援时更是无有伤亡,连拥挤踩踏之事也不曾发生。”
元空长老顿时舒了口气:
“罪过,罪过。大碑楼失火,而众僧保全性命,此乃不幸中的万幸。”
他见广亮嘴唇动了动,于是出言道:“广亮,你有何要说的?”
广亮吸了口气,继续道:
“回老和尚,广亮身为监寺,此次大碑楼失火,亦有失察之责,还请老和尚惩诫。”
元空长老沉吟片刻,点头道:
“既是如此,便罚去你监寺之职,改为副寺,一应待遇随之减去,以儆效尤。”
广亮俯身一礼:“弟子受罚。”
监寺,又名监院,此职总领院门诸事,负责寺院庶务,是一处敕差住持丛林内的三把手。
能压其一头的,只有当家老和尚和都监二人。
都监是方丈任命寺中执事时的顾问,若有执事不称职或违犯清规,都监都有权力向方丈建议撤换,甚至可令其迁单。
其位次尚在监寺之上。
而灵隐寺的都监,便是光济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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