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院里孩子们的年龄越来越大,腿脚游逛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在还没产生强烈的性别意识之前,男孩女孩们混在一起,琢磨着玩耍的新花样,能骑自行车后,他们的游玩更是越来越野。孩子们的腿长还够不着二八自行车座的时候,就把右腿从车梁下面的三脚架中伸出去,踩在右侧的脚镫子上,右手搂着车座,左手抓着车把,一样能骑着车子到处跑。小孩儿们管这种骑车叫“掏圈儿”,能掌握这个技术也是很牛的,有本事的孩子掏着圈儿,后座前座都坐上人,远看像是移动的猴山。摔跟头是常事儿,没人回去找爸妈哭,不知道他们每天忙什么,但也没什么闲心听你哭。他们觉得孩子天生的赖脾性就是瞎折腾,走路也专挑不走好地儿,哭完也不听,会说他们活该!娃儿们成群结队地到处游荡,跳到坑里打土坷垃大战,苗圃的树木里趴鸟窝,到南海子游野泳。张平平和逄丽也时常混在里面,俩人的膝盖就没好过,常年落着血痂疤,旧痂疤还没好就叠加上新痂疤。
秋季学期的第一个周末,张平平、逄丽和“老劈柴”想起去转龙藏爬山,高飞和他的邻居也要跟着去。逄丽实在不愿多看高飞,她心里腻歪他。回回眼看着高飞的两行鼻涕就要挨到上嘴唇时,他便提起丹田深吸一口气,一下吸溜回鼻孔,没几秒又淌下来,搞得她直犯恶心。五个人两辆自行车,大的带着小的,轮换着着往山那边骑。
说是山,其实不是高山,是老城区北面地势最高的土垅堆,老城区北临阴山南接黄河,地势北高南低,垅子上有股泉水涓涓不断地从三颗石头雕刻的大龙头口中流出。关于石头龙头和“转龙藏”的来历,有很多种说法,有说早年间五当召的喇嘛修建的,有说是清朝中晚期移居到包头的山西人修建的。那时来包头的山西人很多,逄丽母亲的祖籍就在山西,她的外祖父解放前在乔致庸的“复盛公”做过店员。清朝末年山西祁县一带收成不好时,当地人开始通过沙虎口前往包头谋生,脍炙人口的那首《走西口》唱的就是那其中离别的酸楚。
山下有条几近干涸的河——博托河,是蒙古语雄壮威猛的意思。上游林木丰茂时,博托河曾水波滟滟,滋养着沿岸迁徙而来的居民,自从阴山一带的珍贵树木在日据时期被大量砍伐后,下游的博托河逐渐水势微弱,整个河槽底暴露出来,河底上杂草丛生,渐渐变成堆砌废物的地方,人们不再记得它原本气势磅礴的名字,只叫它“东河槽”。
蒙古高原秋天晌午的烈日能把人晒晕。杨二姊说过,“阳婆最毒的时候血最旺,冒出来压都压不住,能把人流死”。嗨,越是不让做的事情张平平越是要试一试,她趁杨二姊午休,用刀片在中指上横着一划,想看看血流有多旺,结果血不住的往外嗞,杨二姊拿莽撞的孙女一点没办法没有,气得一边给她包手指一边骂“甚也试?没有你不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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