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剪发 (2-1)

行朝这边爆发了很严重的皮肤病，包括陆秀夫在内，起先只是头皮发痒，随后脖子处开始起红疹，溃烂之后，流到哪里哪里就被感染，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陆秀夫召集太医院的医官询问，问题倒是不麻烦，主要是吕宋岛气候湿润，中原人又不分男女，都留长发，时间一长，虱子跳蚤大量繁殖，寄生在皮肤，时间一长，就得了皮肤病。

然后就是水汽湿润加速了细菌繁殖，细菌繁殖加速了皮肤病感染，就像养蛊一样，迅速的爆发开来。

所幸行朝那边一直很注意卫生，小皇帝每天都要洗浴，没有染。

陆秀夫在仔细询问了医官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虱子跳蚤太多引起的，但仍然有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缺乏药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院正刘子铭两手一摊，表示我也无能为力。

陆秀夫轻声说道：“那能不能将头发剪掉，然后每天进行清洁，这样是不是就能防止传染？”

刘子铭听到后大惊失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敢随意剪去，陆相也是读了圣贤书的，况乎我大宋以仁孝治天下，且不可为此不孝之事！”

陆秀夫解释道：“又不是以后都不蓄发了，只是权宜之计，待皮肤病都治好了，再蓄不就是了。”

刘子铭还是直摇头，程朱理学之后，对人们的思想禁锢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所有敢越雷池的人，都会被全天下口诛笔伐，自己的家族也会因此抬不起头来，所谓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但是陆秀夫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还有好多新思想要拿来改造这个世界，思考着怎么让汉民族跳出王朝周期律，免得再若干年之后，重蹈那些惨事，所以，剪头发是必然要推行的，比起卫生条例，改革兵制和字典来说，这才是真正向传统思想发起挑战的第一步！

说干就干，陆秀夫立刻召集所有官员一起觐见杨太后和官家，然后当场说出要剪头发的事，杨太后虽然表示惊讶，但是却没有发表意见，即使出身不高，但是该有的政治智慧还是有的，能看明白现在的朝堂之，几乎全靠着陆秀夫和张世杰在维持，换句话说，就算是他们两人挟持了自己跟官家，去投降元朝，自己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索性就完全放手，陆秀夫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能压服底下的人，官家一个九岁的孩子，更是什么事都管不了。

但是这事在一众官员中却引发了轩然大波，第一，程朱理学由北宋时期程颢初创，至南宋朱熹大成，经历了一两百年的发展，已经深深进入了所有士子心中，第二，大家都是靠着这套理学来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也就意味着你必须学习并认可这套理论，否则就没得官做，虽然也有心学和永嘉学派的存在，但毕竟只是小众，把持整个朝堂跟民间的还是理学。

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反弹，这一次，包括衍圣公孔洙在内的文人魁首都站出来旗帜鲜明的进行反对，可想而知，这件事的严重性。

陆秀夫却没有气馁，改革嘛，这么容易改还算什么改革，于是，他自退一步说道：“既然诸位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只是民生艰难，百姓们还需要活下来，希望诸位不要阻拦。”

这一次，虽然也有反对，但是相比于士大夫阶层来说，底层百姓不是他们关心的对象，所以半推半就的就让陆秀夫通过了。

鲁迅先生说过，如果要在墙开一扇窗，大家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是你说你要掀掉屋顶，那人们大抵是会同意在墙开一扇窗的。

陆秀夫现在就是这么做的，直接让所有人剪头发肯定是会遭到强烈反弹，那就退而求其次，先从下面的人做起，然后就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人民战争的王阳大海。

陆秀夫来到聚集的村落，召集一部分村民，先是让院正告诉他们为什么会有皮肤病的爆发，等村民们都明白之后，陆秀夫告诉大家，要治好这种病，需要先把头发剪掉，然后勤洗澡，注意卫生，才能治愈，说完陆秀夫走提前搭好的高台，当着所有人的面解下官服，摘下官帽，然后示意身后的人拿出剪刀，让他将自己的头发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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