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发觉洞外风雨如晦,云汲身上亦是湿风露气。
晏和赶紧起身。
方才出洞,才看见一巨兽踽踽而来,所过之处,林木皆倒,惊起林鸟片片。
这边云汲已经飞剑而去。
晏和亦抽出背上伤玉,掠空接近。
这厢接近才发觉夔牛其状如牛,只是只有一只脚,头上也没有角,青苍色的背身上闪耀着日月之光。
似是察觉有人接近,夔牛猛声怒吼,暴雨如柱,一个光球落在晏和刚刚落脚的树梢上,轰然如裂,晏和堪堪避过,尚未停稳,又是一阵雷吼声震耳如裂,晏和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开来。
真的是非常扰民。
晏和暗自腹诽,想到云汲比自己离得还近些,怕是更加不好受。放眼望去,果然云汲脸色苍白,嘴角似有血迹。
镇杀夔牛其难,首先在于这流波山禁术,夔牛所到之处电闪雷鸣,雨势磅礴,雨中疾行,猎杀夔牛须全靠身法,连个护身咒都无法开,再是夔牛的嘶吼,雷电易躲,声浪难防。纵然是神,失了术法,也是血肉之躯。
夔牛皮坚肉实,云汲这边刀光剑影,也只留下了划痕错错,反观云汲倒有疲乏之意。
剑剑劈下,云汲攻势渐缓,似是累极,竟有一剑无力刺歪,夔牛竟是张开血盆大口,直扑云汲而来,晏和一惊,猛地提剑上前,却见云汲飞身回转,虚晃一招,刀唳猛地朝夔牛左眼刺出,剑影凌厉,瞬不可挡。
夔牛却是闭眼低头一顶,云汲不堪其力,被撞出一阵,勉强停落树梢。
夔牛左眼流血,狂躁不堪。
晏和心中一动。
眼看着夔牛青筋毕露,又要仰头嘶吼。
晏和屏气凝神,抓准机会握起伤玉直接刺向夔牛喉咙,血管断裂,溅起晏和一身,夔牛未来得及发出的雷声嘶吼变成了低微呻吟。
饶是如此,晏和也觉得脏器抽痛不已,旋转伤玉,加深创口,汩汩血流涌泉而出,夔牛轰然倒下。
晏和顿觉天地灵气拥潮而来,周身灵力流转。
夔牛已死。
流波山的禁制松动了。
黑靴落地,云汲下剑,皱眉看着眼前浑身浴血,微微喘气的少女,使了个清洁术。
晏和:“…”
云汲坦然:“我可不想背个血人到处走。”
晏和正要反驳,却见云汲将夔牛尸首收入纳灵珠。想起夔牛皮制鼓,骨做鼓槌,击鼓就能震慑敌方,威服天下的传说,心道果然如此,神界事务繁多,怎会因一项“扰民”的事宜指派两名上神去征讨上古神兽,神魔交战大概近焉。
只是,希望这鼓真的能用吧,晏和泛起一个狡黠的笑。
“还能动——”云汲转身见到若有所思的少女,正欲问时,忽觉地面微动,掠起少女飞剑腾空而起。
原来是流波山向来有结界护守,无灵力者不得进,有灵力的如云汲晏和这般纵然位列上神,也须卸得一身术法才得进,山内又有夔牛镇守,故而流波山百年来灵气充沛,仙草灵药甚多,也少有人迹。
此下夔牛一死,禁制松动,万兽奔袭,皆为山中灵草而来。
念及山内上好的灵草,晏和面有痛惜之色。
看着怀中神色俨然的少女,云汲又想起她昨夜专注采药的情形,不禁失笑。
“不出山吗?”发觉刀唳速度渐慢,且是在向昨晚过夜的山洞前行,晏和好奇询问道。
“出不了,禁制已经在收紧了。”云汲正色道。
“那我们…”
“还须在此停留几天。”
“那它们…”晏和好奇道。
“夺食,相食,最后争斗而死。”
“…”
原以为是得了修行的近路,却不想是自入囹圄,晏和心下发怵,果然做兽做人做神都一样,不要自作聪明,妄想走捷径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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