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托育园大厅已经亮起了灯。
小东见我来了,外套都来不及穿,就迫不及待地往门口跑。温玉老师跟在后面忙不迭把羽绒服往他身上套:“外面冷,小东穿上衣服再出去。”
周园长在门口和姥姥谈起小东最近的表现:“感觉小东最近小心翼翼的,不如以前活泼了呢。”
我心里一惊,难道是在医院训练的时候对他太凶了?
转念又一想,也不一定,还有可能是最近在家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所以不太喜欢来园里了。
“我们上课的时候,小东就远远站在一边看着,老师去拉他他反应特别剧烈……也不如以前那么爱笑了……”
我看着一脸欢喜扑到我怀里的小东,心里纠结如乱麻: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回到家后的小东欢脱地在客厅里跑来跑去,丝毫看不到老师嘴中那个小心忧郁的孩子的影子。
我在微信上回复周园长:“再观察两天看看吧。”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照旧一早送小东去托育园,傍晚再接回家。
小东早上被送过去的时候依旧很排斥,一边往园里走一边哭哭啼啼着说“拜拜”。
我们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在老师带领下“不得已”的模样,觉得他真的是心思越来越多了。
天气渐冷,我在姥姥家只穿着一双单薄的帆布鞋。
趁着小东不在家,我骑上电动车回楼上,打算把之前买的一双翻绒的靴子拿来穿,顺便再找几套练习题来做。
楼上小东爸爸睡的卧室里乱糟糟的,穿过的衣服,袜子,被子都缠到一起。
小东爸爸是个从小被宠坏了的人,结婚这三年多了,从来不会主动铺床,叠被子。
我见惯了屋里这个模样,也懒得收拾,径直从鞋柜扒出我需要的那双鞋。
复习资料都在北屋摞着。我分门别类拣出自己认为用得上的,放到一个袋子里。
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其他需要拿的东西了。正准备拎上东西走人,我的视线扫过北屋那架闲置已久的古筝,突然停住了。
那架古筝我好久没弹过了。我不知哪里来的兴致,把上面隔灰的罩布掀开,手指随意在弦上扫来扫去。
琴音依旧清脆,在寂静的屋子里隐隐还有回声。
等到小东治好了,我还可以继续学古筝的吧……
我这么想着,强忍下内心的苦涩:该回去看书了,还是面包最重要。
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指,电光火石间,我突然觉察到不对劲。
这架琴,被人动过了。
我把手指重新搭到弦上,从前往后扫了一遍。
音质纯净,音高准确。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了。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这架古筝的雁柱,之前被小东动过,我一直没有时间调正,所以导致有些音不准了。
而我面前这架古筝,每一根弦弹出的音都准确无误。
我拿出古筝架下的调音器,那里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
我在音乐方面只是个半吊子水平,得依靠调音器调音,家里也没有其他人懂这些。
调音器没有被动过,说明调音者有一对专业的耳朵,可以独立做到独立精准调音。
看来家里最近来过人,一时手痒把这架古筝给调了调。
脑海中忽地闪现出昨日回来给小东爸爸送饭的情形。小东爸爸在电话里的支支吾吾,屋里的人声……
如果他真的是在打游戏,没必要遮遮掩掩。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因为这个苛责他什么。
除非他根本不是在打游戏,而是在做什么不愿让我知道的事情。
我思索着向客厅走去,茶几上散落着几包零食,还有一个用过的碗。
碗里有一些方便面残渣。
昨天小东爸爸发烧,说自己想吃方便面。我提出点个外卖送去,他没让。
那么这碗里的方便面,是他自己买的,还是……别人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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