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历史学家 (2-1)

教堂里，记录了格林区历史的书籍数量，和塞恩想象的数量相比，相差了许多。

一架孤零零的书架，便是格林区几百年历史的总和。

格林区并没有图书馆这种东西，塞恩相信，绝大多数藏书家手里的书籍，也不会比教堂这边的书更多了。

站在布满灰尘的书架下，塞恩快速地浏览着手上这本古朴的书籍。

很显然，这些书从来没有人来借阅过。

“在弗雷塔尔，很少有人去记录历史。”

站在塞恩身边，一袭白衣和这布满灰尘的地下藏书室看起来截然不同的希塔娅同样拿着一本古书，缓缓翻阅。

她的金发在结晶催动的灯火下缓缓飘动，嘴角勾勒起来的笑容和从其身上传出的淡淡清香，都足以让人为这个知性的美人心动。

而塞恩的内心，却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美人而有所触动。

她对自己感兴趣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在大多数人眼中，历史似乎是一个无用的东西。能够去记录历史的人，也是人们眼中孤僻的怪类。”

见塞恩没有理会自己，希塔娅而不在意，而是继续用那轻柔温软的声音继续说着。

“你知道那些沉迷在历史中，或者试图记录过去，自诩历史学家的人们是什么样子的吗？”

希塔娅一边说着，却几乎已经靠近了塞恩，这让塞恩不得不有所表示。

他看了看周围，主教已经不在这里——他要去把昨晚的事情，通知到其它的教堂。

感受着希塔娅的温度，塞恩的心跳的确加速了。

不是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激动，而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慌张——这个实力远远超过了自己，伪装成了圣女的东西，该不会要直接对自己下手吧。

勉强维持着面部的表情，他暂且合上了手中这本看完的《格林区一百年》——书中完全没有关于燕子或者雕像的记载。

“抱歉，我不知道。”

他强作镇定地又拿了一本《格林区风俗记录》。

“他们披头散发，发梢间布满了肮胀的油污，因为他们长达数月都不清理自己，他们的手指仿佛已经在墨水中彻底浸润，变成了黑色。他们的肢体枯槁，那是因为他们长期呆在黑暗的书房里，好几天才吃一顿饭。”

“他们就好像一群乞丐，在大街上衣衫褴褛地乞讨着。不过，乞丐乞讨的是食物，让他们活下去的食物。他们同样也是在乞讨让他们活下去的东西。”

希塔娅在述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似乎有些轻蔑。

“他们在寻找什么。”

塞恩疑惑地问道。

希塔娅对他笑了笑，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你见过他们的眼睛吗？血丝遍布，瞳孔突出，就连一些疯狂的邪教徒的眼睛都没有他们那样夸张。但在他们的眼睛中，却有着一种让人感觉到震撼的东西。”

希塔娅说着，随意地把手里的书放回了书架，然后拿出了另外一本书——一本没有封皮的书。

“在他们的眼睛中，存在着超凡者也不敢拥有的东西。”

希塔娅缓缓地翻看着书页，明亮的眼睛明明落在书籍上，却让塞恩感觉到了一种注视的感觉。她修长的手指翻开羊皮纸，指尖和书页摩擦声在这个寂静的地下显得十分明显。

虽然她说的是那些历史学家，但她真正想要的说的......

或许是因为地下室有些闷热，塞恩感觉自己额头渗出了一些细汗。

塞恩意识到，希塔娅真正想要说的，是自己。

“那就是，对‘知识’的渴望。”

“不是结晶矿物衍生出来的使用技巧，不是借助自然点火引水的常识，那些人坚信，在过去破碎的历史之间，或者在当下看似安稳的日常缝隙之下，潜藏起来的真实必然存在。”

“他们准寻的就是这样的知识，一群普通人，却借此意识到了超凡者都未必能够意识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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