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命玄鸟 (2-1)

二零一零年六月十六日。

泰山。

灵见站在泰山之上，环顾着这座被古人视为“直通帝座”的天堂，心中一时有万千感慨。

百姓崇拜的图腾，帝王告祭的神山，自始皇起至今，先后有十三代帝王依次亲登泰山封禅或祭祀。

它承载着历史的厚着，承载着文明的昌盛，延续着文化的火种。

看看吧，它那山体上留下了二十余处古建筑群，无一不在诉说着大国工匠的传承精神。

看看吧，它那两千两百余处碑碣石刻，无一不在诉说着古人那绵延千万年的信仰传唱。

它吞西华，压南衡，驾中嵩，轶北恒，为五岳之长，古代神话传说中它为盘古的头颅所化，从此不难得知它对华夏文明有着怎样的厚重苍茫。

山莫大于之，史莫古于之！

“王者受命，易姓而起，必升封泰山。何？教告之义也。始受命之时，改制应天，天下太平，物成封禅，以告太平也。”灵见看着苍茫的泰山，不禁轻诵了这么一段《白虎通义》中的话。

“啾啾。”

就在这时，不知从那里飞来一只燕子，落在灵见的左肩膀上，收拢翅膀后开始梳理毛发。

只不过，这一只燕子很是奇怪，它的背羽大部分是辉蓝黑色，带着金属的光泽。

“燕子？”灵见不由好奇地看向落于他肩膀上的那只燕子。

这一只燕子似乎并不怕人，任他怎么轻微抖动肩膀它都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好奇地歪着头看着他。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不知为何灵见灵光乍现地想起了这么一句话，随后打趣地说道，“小家伙，你是要扮演玄鸟吗？可我不是武汤，而且商朝已经故去了。”

他不知道这只燕子是否听的懂。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一句那样的话。

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这么说罢了。

“啾啾。”

这只燕子在叫了一声后，便继续梳理起了毛发。

只不过奇怪的是，灵见在这声“啾啾”里，莫名地听出了悲寥，仿如人间的呢喃细语，又如上古的帝王高亢的祭天之音。

“小家伙，你……你不会真的是玄鸟吧？”灵见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没办法，那感觉实在是太过特殊了，那些声音仿佛近在耳边，是那么的清晰，又是那么的模糊。

这真的是那只玄鸟吗？

匪夷所思。

要知道商朝距今至少有三千六百多年的历史了，即使是那传说中的彭祖，也不过活了八百多年而已。

世上安有如此长寿之燕子？

“也许是泰山的厚重让我过于敏感了？”灵见摇了摇头，没有过多纠结这事。

因为，任他怎么看这只燕子，都没有发现它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地方，不像是神话传说中的那种拥有大神通的图腾、神兽。

“啾啾。”

也就在这时，那只燕子重新飞起，向着泰山之下飞去。

只不过当它飞到一定的距离后，便悬浮在了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灵见跟上。

“这么有灵性？”灵见在见到那只燕子的动作后，没有在第一时间跟上，反而是下意识地往后退。

神鬼传说、魑魅魍魉，对于他这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新时代青年本是不信的，可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让他心中升起了本能的畏惧。

就如《聊斋异志》里的诸多故事一样，每一件事都起始于微不足道的好奇心，或是妖狐，或是妖树，或是山间破庙，或是粱上一梦。

天知道他若是跟上去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故此，灵见果断地转身就要上山，反其道而行。

然而，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身体不知为何使唤不了了，明明是要往山上走去，却反而在往山下前行。

“完犊子！”灵见心中警铃大作。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地想要摆脱现状，都是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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