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我们哪有玩忽职守,分明是兢兢业业。”秦放咧嘴一笑,“您别看我们是去勾栏听曲儿了,我们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给你们三天时间,打探不出有关狐妖画皮的消息,便去领三十棍。”宋怀收剑入鞘,从袖口中摸出一根细长的衿带绑住头发,便扭头去了书房开始挑灯夜读。
“头儿不需要休息的么?”秦放看见自家上司这般敬业,忍不住咂舌。
“他已经结丹辟谷,除非耗损真元过度,平日里可以不用休息。”
沈琮看了看烛火下的清瘦身影,目光微动。
上一世,便是宋怀亲自带人捉住了他,并当着百姓的面废了他丹田——也是那时,他才知道这厮竟然已经抵达了洞虚之境。
在这里,修真境界共分炼体,筑基,结丹,元婴,洞虚,大乘六境,每境又分九小境——到了大乘,便已是半个仙人了。
像他老师修炼半生,年近期颐也才堪堪进入大乘之境。
不得不说,宋怀属于天赋异禀之辈,他生来便是长天的宠儿——他拜入锦衣卫暗部时,宋怀已经年过三十,却抵达了元婴境。
也是因为前世宋怀说的那一番话,沈琮才打定主意加入锦衣卫。
所以扪心自问,他并不恨宋怀,因为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大家都是吃皇粮的,他忤逆不了自己上司的话。
不过……都快三月了,他竟然还是没能查到当年陷害老师的始作俑者。
“道长,走了!”秦放的一声吆喝将沈琮的思绪拉了回来。
“……别喊我道长。”沈琮嘴角一抽,迈开脚步走去。
“你本来就是啊。”
“道长乃名家之称,我只是龙虎山道门第四十一代传人。”
“好的小道长。”
“……”
听得两人渐行渐远,宋怀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抬头目送二人背影消失在微弱的高墙灯火之中。
张鹤年……
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心头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明明从未见过,却又好似故人重逢。
罢了,还是去翻翻妖魔录上可否有那狐妖画皮的事迹吧。
宋怀披上一件薄氅,起身离开院落。
翌日清早,秦放一脚踹开沈琮四合小院儿大门,惊得隔壁卖菜的王阿婶掉了一地白萝卜。
“十三点啊!侬不要命的啦!”
听着王阿婶操起地道的江南腔破口大骂,秦放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
“老秦,你进门都是用脚的么?”沈琮洗漱出来,看到那被踹了一个洞的大门,忍不住眼角抽搐。
得,这个月的例银又得拿去换门了。
“嗐,换门的例银不够我补贴给你。”秦放咧嘴一笑,“我说小道长,你堂堂帝师徒弟,身份煊赫,为何不住他府邸,非得盘下这又老又破的四合小院儿?”
“身份煊赫的都是受宠的贵族子弟。”沈琮戴上乌帽,蹬上木屐朝他走来,“走吧。”
“张鹤年,你怎么不穿皂靴?”
“在少林寺呆惯了,且今日我休沐。”
“也是。不过话说回来,难得见你这般急躁躁地要去勾栏呢。”
“……你想吃板子?”
“……不想,走吧走吧。”
今日的勾栏一如既往热闹,有自诩上九流的豪门勋贵,有来自下九流的泥腿子小伶子。若再仔细看看,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邦商人,左搂右抱的好不风流。
两人轻车熟路地绕开前门,从弄堂中的一条胡同绕进百香楼偏院。
院里云雾缭绕,有一群身着寸缕,在中间那温泉里的姑娘们正追逐嬉戏呢,见到他二人,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两位公子,今儿又来听曲了么?”
“素素姑娘不在,可需连翘为秦公子松松皮囊?连翘新学了一出,公子尽管相信连翘的手艺。”一个生得十分妖娆的姑娘跨出温泉,绕到秦放身边,伸手拨了拨他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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