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边一片缟素,按照皇帝朱元璋的旨意,太子朱标的丧事要办得空前绝后,无比隆重。
礼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简直昼夜不分,拼了老命,紧锣密鼓地操办着。
礼部尚书任亨泰更是忙得屁股不沾板凳,别说床榻了,就连祖坟在哪里都早已忘却。
就算如此,这些老老实实做事的礼部官吏们都仍是心惊肉跳,心中惶恐。
据礼部尚书任亨泰私下说,他总是在有意无意间,瞥见一些行踪可疑的闲人,似乎时刻监视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不用说了,这些闲人八成就是锦衣卫。也许这是任亨泰的草木皆兵,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众官员心中叫苦不迭,也不知道是祖先不积德,还是今生注定命蹇,怎么让大家摊上朱元璋这么一个狠毒的主子?
不过,令礼部尚书任亨泰略微宽心的是,那封反复呈上去的折子,昨天终于被朱元璋认可了。
于是,故太子朱标的谥号正式定为“懿文太子”,这也很对得起其作为文化人的身份。
虽然太子的头七还未过去,但政务却半点不能荒废。
这天罢了早朝,朱元璋正端坐在仁智殿,努力批阅着全国各地呈送上来的奏折。
但见案头之上,那些奏折高高耸立,一摞摞的堆起来,如同一座座大山,仿佛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但在朱元璋的眼中看来,这就是大明王朝的万里江山,也是朱家的社稷之根本,半点马虎不得。
这位出身草根的皇帝老儿精力无比旺盛,居然将延续了千年的丞相职位给废除了,凡事都要亲历亲为。什么李善长、胡惟庸之流,都不可靠。
假如那些奏折上,没有亲自用朱砂笔打勾,朱元璋就觉得心里不安稳。
在这位皇帝爷看来,那帮官员们都是欺下瞒上的老油条,良心大多数都给狗吃了。
洪武十五年的空印案,为什么要砍得人头滚滚?还不是因为朱元璋觉得受了这帮官油子们的蒙蔽。
其实,朱元璋心里也很清楚,这种空白账册留官印的做法,只不过延续了前朝旧例,实是权宜之计。
毕竟帝国疆域辽阔,假如远在云贵边陲,仅仅为了核对账目,到京城户部一个来回,就可以消耗大半年的时间,基层吏员的其他事务根本就不用做了。
不过,令朱元璋恼火的并不是这种做法本身,而是臣子们的态度。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于主动坦白,事前公开向皇帝挑明此事,其心可诛。
既然都是官场之惯例了,为何还害怕让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知道?早在开国时候,就应当将这事告诉朕了。当吾皇万岁是傻子白痴,很好糊弄么?
朱元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大手一挥,砍杀了万余人,这才觉得心情舒爽。
至于那些掌印的正职官员被杀以后,需要大量补充人手,自然是让吏部尚书詹徽去忙乎。
作为皇帝老儿,朱元璋并不发愁。天下读书人多如牛毛,想当官的也比比皆是,朕何愁之有?
然而,有一人在空印案丧生,却令朱元璋颇为介怀。
那便是方孝孺的老爹方克勤,这样一位被广泛称颂的地方官,因牵连致死,确实可惜。
都说民间流行“有口皆碑”的传统,就让方克勤先生永远活在百姓们的心中,也挺好的吧。
于是,朱元璋依靠自己发明的精神胜利法,心情倒是舒坦了不少。
朝阳的清辉,仍旧斜洒在窗格上。奏折才批了十几份,外面忽然有急事传达。
朱元璋从近侍太监手中接过一封火印加急的书呈,打开看时,面上立刻变色,无常瓦刀脸板了起来,阴恻恻地道:“火速宣他们进来。”
阶下瞬间跪伏了七八个人,都是东宫的所属官员,为首是詹事府的府丞王璜、张杰。
朱元璋更加火冒三丈,骂道:“上来这么多人做甚!主薄、录事、通事舍人等都给朕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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