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抹暗不可见的血色,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缠绕匍匐在张方舟的那条义肢腿边。
是你吗。
张教授?
脑海中的浓雾没有给李存回答,反倒是楼下熔炉教疯子们的嘶吼重新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们面无表情的一遍遍宣誓,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到最后几乎就是在撕心裂肺地嘶吼。
也不知道这段誓词到底有什么魔力,这群疯子们就像被注入了大剂量的兴奋剂一样,手指搭在扳机上疯狂颤抖着,恐怕稍不留神就会擦枪走火。
街面上的局势就像旺灶上的沸油,只需要一滴水,就能炸掉厨房。
而街道上的“水”,显然是多了一点。
因为他们的疯狂恰恰犯了张显良的大忌。
黑帮最忌讳什么?
丢脸。
如果一个黑帮丢了手脚,丢了半盘肠子,甚至哪怕是丢了脑袋都不要紧,这些都会成为他同伴们吹嘘的资本,江湖上传说中的断手飞哥、盘肠龙哥、无头蝇哥的名号,也会成为这个帮派震慑良民烂俗却屡试不爽的手段。
如果有人让黑帮感到了丢脸。
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死亡。
不管死者是谁,只有鲜血,才能把掉在地上的脸捡起来重新贴在声名的颧骨上。
咵擦。
泰山社的打手们也推好了子弹向前逼近。
没什么好怕的,人家已经骑脸上尿尿了,不把他们滴滴答答沥沥拉拉的把儿给扥下来,是个爷们儿就丢不起这个人。
更何况,现在这个局势怕又有什么用?
跑不了的。这么近的距离,没有人能跑得过弹丸的圆锥形喷射范围,更何况这么多条枪,它们各个喷射出的双圆锥,会像铁扫帚一帮撕碎挡在前面的所有血肉。
所以。
不就是个死嘛,这些泰山社的核心打手们手上都沾过血,也无数次送别过死亡。被喷成筛子其实已经是他们早就想到过的下场之一了。
当最后一遍誓言高声背完,信徒们嘴里的狂热已经悉数注入到眼神中,只等那支齿轮权杖往前一挥,他们就会用手里蒸汽之神恩赐的霰弹枪,把黑帮们正义裁决到地狱里去喝几口孟婆汤。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让在场的所有人关节都板结得难以转动。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刺穿了这尴尬的寂静。
而后。
“轰!”
“轰!”
两边几乎交叠在一起的霰弹枪嘶吼着喷出死亡的火舌,弹头从带着火药残渣的白雾中甩着尾巴疾驰而至。
两排人,就像两排风暴中的塑料袋一样,既飘摇又沉重的向后飞去。
最前面的人替自己的兄弟们挡下了第一波致命的弹丸,他们的肉体为兄弟们换来了寻找掩体的一线生机——
黑帮,信徒。
都是疯子。
说是这么说,但当死亡真的吻在温热的额头时,不管是义气还是信仰,都不是本能的对手。
两拨人狼狈地在地上爬来爬去寻找掩体,实在找不到的,一个翻身到同伴们的尸体后面战战兢兢地重新上弹。
被挡在后排的张显良和黄色罩袍几乎同时清醒了过来——
“别打了!哪里打枪?!”
“不是我们!也不是你们?”
“个斑马的,让人算计了!”
刚才是要杀人,脑子不热不行,但见了血后他们才猛然意识到:靠,哪来的枪声!
他们看着场子中的敌人和自己人,清一色的各式霰弹枪,这些威力巨大的致命喷子,怎么可能会发出“砰”的那声脆响?
脑海中迅速过了一眼画面,他们都记起来了,刚刚的枪响是从街对面的楼顶天台传来的。
可当时并没有人倒地,显然,天台上的人根本不是要杀谁,就是要挑事!
想到这里,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对面的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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