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挨揍,抢先拍马屁:“了不起啊丁丁,这种细节都不放过,真神还原!”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唬住,反正他没揍我,只是盯着石像那道细线出神,表情落寞,可能想起了蔡风华仙体那道疤——那道疤是他劈我时留下的,正经算亵渎。
我只好安慰他:“没关系,蔡风华不会怪你的。”
丁野鹤没理我,收拾起斧凿刀棒,转身走进石屋。
我跟进去,终于有机会提问:“到底蔡风华为什么神游?”
他坐在修复好的石凳,面前石桌多了杯茶——石头刻成的杯,袅袅飘出热气;抬头是石窗,透过石窗,正好望向外头的石像——蔡风华的石像,额头竖线清晰可见。
“落云洞不是天然就有,”他娓娓开口,表情恍惚,“而是师父一点点凿出来的。”
“一整个?”我看着外头日光,深知那边还有厚厚云雾,因此难以置信,“这可是万丈悬崖里的地洞啊,一点点凿,那不得成千万年?”
丁野鹤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望着石像说:“师父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此时此刻,连叶闲云都温柔不过他。
更甚者,望着蔡风华石像时,他脸漾开淡淡笑纹,像平静湖面有风,极细微那种,刚好吹出一点波纹,层层叠叠漾开,抖动着斜铺在面的阳光,碎成金色的点点,让人移不开眼。
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爱情,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聊。
所以我没有催他,逼他快进到蔡风华离开的那幕。
他陷在回忆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阳光一直以同样的角度照着石像,也照着他。石桌的茶像不会变凉似的,直到许久以后,还在袅袅冒出热气。树的花瓣兀自飘落,落在团团水雾和青草地。青草地漫出青草地的气息,一如石屋有石屋的气息。
我好像在看一幅画,忘记了时间。
偶尔低头抠手指,才惊觉时间仍在流动。
可是不忍叫他,或者打断落云洞里画般的宁静。
最后他自己开口,自省说:“也许大师兄说得对,是我逼走了她。”
我大感疑惑,主动去怼他:“你是不是傻?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被自己逼走,你自己看不出来吗?还用得着大师兄说!而且既然大师兄说得对,你干嘛还和他作对,好玩吗?”
“你不懂。”他说。
我生气了:“就是不懂才问啊!”
大过年的跑出来找他,还碰年兽和神仙冢这种神级怪物,连老朋友咪咪都给搭,为的就是求他一句明白话。结果累死累活石头都给他搬完了,居然告诉我:大师兄说得对!
——我用你告诉,闲得啊?
再者,说得对你还门捣乱,有毛病?
结果他还矫情了,反问我说:“师父为什么不接受我?”
我他妈哪知道?
“如果你是师父,”他说,魔魔叨叨的,“你觉得是哪出了问题?”
“这么复杂的问题我不知道,”我说,偷来年兽宝宝的话,“毕竟我只是个孩子。”
可是丁野鹤不接受,来钳住我的肩膀——是真的钳住,他手连石头都能劈开,可想而知有多硬——逼我说:“朝朝你说,是不是我不够温柔?我没有大师兄温柔,所以师父不接受我?”
我被他钳得俩肩膀钉进钩子似的,气都不敢大口吸,只好老实回答:“比温柔你是比不过叶闲云,但是他比你虚伪,女孩子固然喜欢温柔的,却并不喜欢虚伪的。所以这点你俩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好哪。”
“那难道,”他又问,简直锲而不舍,“我长得很难看?”
我只好再盯着他的脸打量:“不难看啊,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挺俊的。”
之后不等他问,更主动替他解决身材疑问:“个头身材都不错,不胖不瘦,还有点小结实。”
“那是什么?”他开始着急,力气也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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