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矢吹樱 (2-1)

此话一出，屋里再无半点声响。

源稚生望向低垂着眼帘、一语不发的弟弟，无声地叹了口气：“再过两个月，我会去芝加哥上大学……”

“到时候，不管是老……政宗大叔，还是我的那些朋友，都会代替我照顾你。”

听到这话，源稚女置气般扭过头，过长的刘海让双眸掩藏在一片阴影之中：“原来哥哥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明明你离开的这些日子，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的。”

他的声音很小，可落在这狭窄的小屋厨房中，还是让源稚生听得无比清晰。

是啊，他曾固执地去走自己选择的路，而让弟弟留在原地等他回来。

如今弟弟也想开启自己的旅程，他却要横加阻挡，世上哪有这般霸道的道理呢？

源稚生撑着额头，缓缓闭上双眼，他料想自己的脸在这一刻一定无比丑恶，可他别无选择。

那个被弟弟亲切称呼为“光先生”的男人，他看不透……

“你真的很想出国学戏吗？”源稚生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

“嗯。”

源稚女用筷子挑着面，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吃完后又将面汤一饮而尽。

浓浓的饱腹感传来，他下意识挺直了身子，只感觉没来由的豪气在心里生发，可在看见脸色沉如铁石的哥哥时，还是卸去了五分，语气也软了下来：

“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有嫉妒过你。”

源稚生看着面色平淡说出这句话的弟弟，轻轻摇了摇头。

“你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优秀，什么都做得好，就像是动漫里的主角，大喊着说‘我要成为正义的朋友，你这反派还不束手就擒’，然后全世界的人就都会把力量借给你。”

“而我呢，就是给你拖后腿的猪队友，面对强敌时最先死去，之后就要麻烦你各方奔走帮我复活，唯一可称道的地方也就是死的姿势还行，可以供人一笑。”

“可是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只是无关紧要的配角。”

“我从未想过要比你强，我只是偶尔会奢望，自己也很棒，最好只比你差一点点，这样别人也会说‘那是源稚生的弟弟啊，源稚生可离不了他’。”

“就像路飞和乔巴，路飞很棒，可他离不开乔巴。但我什么都做不好，好像永远无法成为哥哥的‘万能药’……”

“稚女……”

源稚生的嗓音有些沙哑，一向挺拔的脊背也变得有些佝偻，这一刹那只让人觉得这头象龟背负的东西似乎更重了。

与之相反的是源稚女，对哥哥道出了积压心底已久的阴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枷锁。

通过某种手段看着这一幕的何光，一时竟也有些恍惚，完全判断不出此刻说话的究竟是那个一向怯懦的山中少年，还是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

又或许，两者都有吧。

何光心里想。

“直到遇见了光先生……”

源稚女突然开口：“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他最开始接触我，也是看中了我身上那……姑且可以称之为‘天赋’的诅咒。”

“可是……”

似乎是刚才那番话耗尽了这个少年所有的勇气，此时，他的声音竟是有些哽咽：

“他帮我认识到源稚女也有能够做好的事情，他不是源稚生那什么都做不好的弟弟，他也可以发光，他也可以很优秀……”

源稚女缓缓倚靠在椅背上，像是泄去了满腔的气，声音却透着股决然：“我想成角。”

话音落下，小木屋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声响。

源稚生微微仰着头，望向窗外，天气阴郁森凉，他的心里也像是压了块巨石，说不出的憋闷与沉重。

他很早就知道弟弟攒了好多的话要跟他说，只是没有开口的勇气。

而现在……

“稚女……作为兄长，我想……我有权干涉你的选择……”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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