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钱庄 (3-2)

陈述走了一夜，才从昨夜的荒野走向另一处荒野，不过这里有了人烟，前面就是一处小镇子，与秦巫记忆中别无二致。

他似乎被秦巫的记忆所影响，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狠辣，所以他这个初来乍到之人在这个穷山恶水也没被人欺侮。

都言穷山恶水出刁民，搭锅在大道边上煮泥巴汤，时不时窜出来抢行人行李的人比比皆是，这也是因为多年战乱，无人安心耕种，又逢天下大旱所致。

“若是人人安居乐业，哪里还有人想打仗，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正道理，吃观音土，抢劫，还不是被逼的。”

陈述嘴里念叨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他身上的衣服太过破烂，浑身又是烂泥，险些被守城的士兵拦下，不过也多亏如此，这些士兵没有认出他就是今早送到的悬赏告示上的那个军医。

只要进了城，一切就好办，有了秦巫的记忆，陈述对这个小镇熟稔异常，穿街走巷，虽然破烂的不能称之为街巷。

最后陈述停在了一处与周边破败得景象格格不入的建筑前，朱梁画栋，金碧辉煌，进出的都是些看着街道满脸嫌恶的贵人，陈述搓了搓手，看了眼蜷缩在钱庄墙边的几个小孩，咽了口口水走了进去。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陈述都不能算是有钱人，他有些紧张的进了钱庄，但里面的侍从见到他这副模样，就满脸嫌恶，驱赶着就要把他扔出门。

“流浪汉？这里可不是施善的粥棚，快滚出去，污了爷的眼睛。”

陈述微微皱眉，虽然他想到可能会受到轻慢，但这样的情况远比他想的更差，这般的不尊重人，掏出贴身的交子，上面明晃晃的军印有些扎人眼。

“现在钱庄连生意都不做了么，你们倒好本事，马将军养你们是为了欺侮人的？”

原先那轻谩的侍从脸色微变，看着陈述手上那三四张交子，他是不认人，但那军印是认得的，一时间有些惶恐，声音不免带上了颤抖。

“军······不知是哪位军爷？”

乱世军大，若是正儿八经的军中士兵，受到这般侮辱，暴起杀人也没人说什么，那侍从惶惶恐恐，但陈述却不乐意理他，只是冷着嗓子开口。

“带我去换银票的台子，我要换些现钱。”

侍从唯唯诺诺，口中只敢称是，穿过议论的人群，陈述走到了一处被密密麻麻的栅栏隔开的柜台前。

“何事？”

“换些现钱。”陈述回答道，听到他的话，里面的人明显有些犹豫，但过了半晌，他还是打开了栅栏下方的一个小格子，递出一个小盒。

“银票放进来吧，大概要换多少？最近换现银的多了，也不一定换得来。”

“不多，给我换个两张十两的银票就行。”

这年头，半贯钱能买一条人命，但二十两对于钱庄还是洒洒水，里面明显松了口气，接过陈述的银票后，言辞变得有些恭敬。

“军爷，这交子盖了章是不能流通的？”

“不能换？”陈述挑了挑眉。

“不是，能换，但只能换十八两，这是马将军定的规矩。”

陈述点了点头，他也不想惹麻烦，接过了十八两银角，便走出了钱庄，空留下那大喘气的侍从。

那几个孩子还蜷缩在钱庄门口，看着走出门的陈述，满是艳羡，似乎在渴求着那个好心人赏他们几个子儿，好润些肚子。

“有钱真好。”

恍惚间，站在钱庄门口的陈述好像听到了其中一个少年在说话，很快就有另一个声音接上了话茬。

“有钱确实好，我也想有钱，不如去抢吧。”

“抢什么？”

陈述疑惑地转过头，没有开口，四个孩子中，最小的那个开了口，说出了他的疑问。

“钱庄啊，那里钱多。”

“但这里不好抢，抢了被打死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们不抢这里，我们抢城东的钱庄，天地钱庄。”

那几个孩子嬉笑了起来，笑声诡异，让陈述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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