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活祭 (2-1)

帝国内乱的第十年，夏天。

“我们都有罪，但在最后一刻，老天留给我一个上天堂的机会。”

船长收起钢笔，合上航海日志，凝望着舷窗外，发出阵阵低吟的波涛。

如果客轮与码头交接顺利，将无人能阻止献祭仪式顺利进行。

他别无选择。

黎明到来之前，他还可以登上甲板，在满天璀璨的夜空中，幻想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退休生活。

突然，在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后，警卫推门走了进来，神情阴郁。

“祭师让你去见他，他怀疑你偷偷改变了客轮航向。”

船长眉头一皱，语气颇为严肃，“只是为了躲避暗礁而已，麻烦请你转告祭师，大船孤悬海外，他能信任的只有我。”

“无论如何，祭师要见你。”

见到警卫的语气不容商量，船长只得微微颔首，退出船长室。

在狭窄阴暗的通道里，船长看到了那个被神选中的女孩。

女孩咬着手指，睁着大大的眼睛望向船长。

“船上好无聊，叔叔，你有玩具吗？”

船长有些为难，看了看身后的警卫。

警卫表示默许。

于是，船长俯下身，取出那支钢笔，交到小女孩手上。

“这支钢笔，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赠予我的礼物，所以，答应我，下船之后，你要乖乖回家，把它交给同样重要的人，好吗？”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船长在警卫的催促下走进甲板上层最大的船舱。

位高权重的帝国大祭师在里面。

祭师见船长来了，露出伪善的微笑，明知故问道：“你爱妻现居何处？”

“现在，在集中营赎罪，大人。”

祭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妻子藐视上苍，仅被判为流放，陛下仍然信任你，将重任交于你，如此看，皇室待你不薄。”

船长没有说话。

“但你，竟敢辜负这份信任，在船上做手脚，故意拖延行程。”

“若是错过星球交汇，无法迎回大哀之君，谁来拯救内忧外患的帝国？你这种小卒子吗？”

面对祭师的质问，船长只觉得悲哀，现如今，客死他乡也算是种安慰。

“本该灭亡的，就让它灭亡吧。”船长喃喃道，不去注意祭师扭曲的面孔。

“放肆！还不快祈我国祚绵长，吾王万寿无疆！”

船长没有说话，被警卫拉到甲板上枪决，尸体被扔到海里。

三个小时后，客轮靠岸。

趁着月色，旧日的信徒们将长棺抬上陆地。

祭师非常高兴，他抱起那个被选中的女孩，指了指远方的孤山。

“看到了吗？明天，我们将在山顶搭建一个专门属于你的舞台，而你，将为帝国做出难以磨灭的贡献，对你和你的家人来说，这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无上光荣。”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岛上的山路并不好走，但没有人抱怨，为了顺利完成仪式，他们已经勤勤恳恳准备了数年。

今天，他们将利用巴格沙斯的力量，唤回大哀之君，挽救垂危的国家。

一切进展，都比想象中的顺利，祭师的心思却在别处，他反复翻看即将失传的古籍，矫正齿舌，生怕说错一个字母。

终于，时间到了。

孤峰山顶，女孩走进祭坛中央。

祭师开始呤唱，直到感应传到宇宙深处。

星际间的齿轮开始转动，太阳被黑手覆盖。史无前例的巨大乌云，笼罩在小岛上空。

一张由浑浊气旋组成，不断变化的人脸，在空间中出现，附着到祭师身边的警卫身上。

古怪低沉的声音，从被附身的警卫口中传出：

“尔等蝼蚁的请求，吾主无心理会，但若祭品诚心相献，赐福应为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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