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暗无界 (2-1)

周卓的轿车，悄悄停在一个没有亮光的路口。

前面，是没有尽头的幽深死巷。

沐白张望四周，发现两边皆是无人居住的楼房和荒废多年的公共设施，大概明白周卓的打算了。

“你害怕走夜路吗？”周卓问道。

“不害怕。”

比起走夜路，沐白更担心眼前的危险。

周卓又问：“那，你带家伙了吗？”

“没有，”沐白诚实地回答：“携带枪支和刀具都是违法的。”

“没错，但法律不管有钱人。”

周卓掏出袖珍手枪，装满三发子弹，递给沐白，之后指了指前面，示意沐白下车。

“穿过这条街，就算你通过面试，我会在另一边等你。”

沐白点了点头，拒绝了周卓的袖珍手枪，随后，径直走进死巷。

在这个众生集体缄默的街区，枪声恐怕会引来真正的掠食者，而且，有失常手记足矣。

周卓看着沐白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冷笑一声，把袖珍手机扔给前面的司机，另一只手掏出半空白的调查报告，写道：

“第四名受害者：沐白。”

……

小时候，独自走夜路的时，沐白常常会感到害怕，因为他隐约看到，在路灯下徘徊不前的自己，有三个木讷的影子。

尤其在孤寂荒凉的夜晚，格外明显，就像现在这样。

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守灯人的，还有一个，沐白也不知道是谁的。

他曾把这个疑问告诉爷爷，爷爷听了哈哈大笑，第二天就给自己请了心理医生。

想到这里，沐白叹了口气，绕过堆满砖瓦的碎墟，默默前进。

街巷幽深，但也不至于毫无光亮。

尤其是那一双双躲在贫民窟下的腥红双眼，俨然压抑不住被阴影牵扯的欲望。

一阵冷风吹过，在木板嘎吱嘎吱的呻吟声中，沐白闻到了一丝腐败的气息。

在他背后，食尸鬼悄然出现，蹲伏在地面上，慢慢接近垂涎已久的猎物。

年轻人选择以同样沉重的转身，作为初次见面的致意。

看到猎物已有所防备，曾经为人的怪物向后缩了缩，似乎想掩盖自己溃烂的小腿。

“你在期待什么？”沐白缓缓蹲下身，直视对方黯淡无光的瞳孔。

“你打算杀了我，取走你喜欢的部分，替换腐败的器官，对吧？”

食尸鬼似乎没有听见漂浮在空中的质问，他垂下头，避开沐白的目光，喃喃自语道，“活着，好累啊，一张一吸之间，只觉得，心脏沉甸甸的。”

无聊。

沐白摇了摇头，直起身子继续前进。

这种能与人交流的食尸鬼大多性格温顺，不会主动攻击活人，只有当一个人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才会激发食尸鬼的攻击欲望。

所以，面对食尸鬼，保持开心最重要。

可是，走过一个拐角后，沐白发现，一道厚实的砖墙堵在他面前。

前方竟然没路了。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沐白再次转身，发现先前那只食尸鬼一直悄悄跟着他，离他只有不到三米远的距离。

看到活食走投无路，食尸鬼颇有些得意，他盘坐在地上，指了指离沐白不远处，一件向外敞开的房间。

与此同时，屋内的灯光无缘亮起。

透过破碎的窗口，沐白能看清楚房间内的一切。

里面，摆放着一张被血迹洇染的手术台。

沐白有些发怵，他问道：“这里，从前的什么地方？”

“是一家医院，因为一起医疗事故上了报纸。”

说罢，怪物笑了，冷风穿过他的喉咙，搅得声带沙哑作响，没有血色的面孔在月光的照应下格外苍白。

这下不无聊了。

沐白感觉到，一种来自遥远记忆的呼唤，牵着他走进房间，慢慢接近手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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