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桐木屏风远远看一眼,又细听了几声寒静空气中气若游丝的呼吸,阿古木达鼻尖动了动,嗅着苦涩难闻的药味。
他鼻子向来比狗还灵,常常能通过辨味洞察前方危险,也因着这一体质,他才能在短短时间自己带起一支商队。
而如今,他竟从扑满鼻的苦味中辨出一丝似有似无的馨香。
“杵那当木头干嘛!酒给你挖出来摆桌上了,快出去!”
常峪急哄哄的赶人声自身侧响起,阿古木达转过头,目光却越过他看向神情紧绷到极点的短衫男子,而后收敛视线,打着哈欠笑道:“就知道你舍不得唬我。”
他转身大步离开屋内。
常峪撇嘴又呸两声,绕过屏风来到矮塌前。
床上女子昏迷不醒,脸色愈发枯暗,气息渐若,似有行将就木之态。常峪隔着帕子触了片刻她时有时无的脉象,最终摇头叹气。
“该用的药我都用过,能不能醒过来全看她自身了。”
常峪暗道可惜。
生了张颠倒众生的脸却有一副虚寒身体,当真美人薄幸。
胡斯搬凳子坐到塌边,闻言面上佯装平静,实则心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常峪又开几副药,叮嘱胡斯照顾好病人便走了。
“...胡斯。”
嘶哑软绵的呼唤轻得似乎下一刻就能随云飘远。
沈之玠撑住床板费力坐起身,常人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动作,她却要费劲好大一番力气,末了还咳得撕心裂肺。
“我让你备、咳咳咳、备的衣服呢?”她接过胡斯递来的茶盏,抿一口温水滋润干燥唇瓣。
热水滑过咽喉,如锋刀寸割。
她冷静掐住掌心穴位,眉头深深皱起,许久未曾进食,胃里翻江倒海,体内陡生阵阵因晕而泛的恶心和恶寒。
胡斯忙将马车里卸下来的异族衣裙递给她。
沈之玠凝白指尖按在薄软衣角,吩咐道:“进来时我见后院有一间小厨房,你去向他借一下,烧水用。”
伴随着喉间断断续续的痒意,她压制住即将涌出口的咳嗽声,一句话说得极其艰难。
“姑娘想做甚?”胡斯没有直接应该,而是反问原因。
沈之玠终是没忍住,倒回榻上边咳边说:“咳咳咳、我自有用,你去忙便是。”
胡斯唇角微抿,半晌后他轻轻拱手,“好。”
借用小厨房不难,银子到位鬼都能推磨。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沈之玠洗了个澡换掉身上快要包浆的衣服,皱着脸喝完大碗黑漆漆的药,手脚恢复些许力气,她从布包里翻出黛螺描眉绘妆。
再次从屋内站着出来,她宛若生变活人,全然不见病弱模样,一张稚嫩娇软的面庞被细细勾勒出棱角,头发用根玉簪随意挽起,少了几分纯澈乖巧,多了些许妩媚动人。
她戴好黑色惟帽,瞥见胡斯立在门边擦拭银镖,而后几步走到她面前。
“虽然不知你要去干嘛,”他将手中造型精巧的千机匣递过来,“摁下这个开关,内里淬毒的银线就会射出。”
盒身侧边绿豆大小的凸起被他一摁,前段细小孔洞中顿时凌厉的飞出三条银线,线身坚韧,根根泛着若隐若现的红光。
沈之玠将其扣在腕骨。
胡斯无心多问,见她准备妥当就动身去找常峪。
沈之玠虚虚拢着手,眼眸微微眯起有些困惑地看着那道桀骜背影,心中叹息,易心随便差遣他来保护她一个陌生女子,纵然身手过人聪慧有加,可也不用如此费心费力,反倒显得她薄情。
又转念一想,胡斯这人对情意本就看重,多劝反而会引起反感,还是天真义气些好。
沈之玠收回思绪,转身去玩番月城内最大的销金窟——玉莹楼。
穿着奇装异服的红粉佳人倚栏甩着香袖,将缠绵蛊惑的帕子扔到来往群众身上,若谁扔得准了,定会引来周围小姐妹的调笑,嬉闹着让她下楼揽客。
此地招待男客,亦招待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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