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千年（7）

纵然只是站在高崖之上，她都能感受到全身的骨头要被那四周的灼热烫到融化。

岩浆翻滚能烧掉一切，常溪听着仙吏的话没有出声。

无名仙吏见她表情从容，瞳眸映出那死亡火池却无半点畏惧，也断然不会再说什么：“既然仙徒心意已决，那就预祝仙徒荡涤身上杀气，磨砺意志，早日回归九天。”

无名仙吏拿出了沉木盒子中的镇魂石，每一个下来受惩罚的人，只要拿着镇魂石下了那赤水，就能够杜绝仙身受损，幽闭结束之前不用进食，但也同样还是要受到身心被碾压的折磨。

无名仙吏不敢正眼瞧着这位因为斩杀苍穹而一时名声大噪的仙徒，只见她伸出如玉凝白的手，慢悠悠地把那块镇魂石接过来：“多谢。”

细碎的火光落在她的发间，她摸索着手中的那块石头，这镇魂石看起来平平无奇，扔在一堆普通石头中恐怕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常溪突然问：“老人家守着这赤水多久了？”

这无名仙吏年岁已长，拄着个弯曲的木头拐杖，腰背佝偻，走路也有些不顺畅，白花花的头发被他用一支木棍挽起。

他轻咳了好几声，仍旧不敢抬头，似乎多看一眼就是亵渎：“回仙徒话，这仔细算起来，老朽两千多年前便已经守在这里，从未离开过半步。”

常溪围绕着那死亡火池走了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来到这里之后就觉得这个地方处处透露着熟悉，不管是山脉还是烈火，就连温度都像是烙印在她记忆中的那般。

她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来过。

赤水。

听闻，这是葬送了那位上神扶桑尸骨和魂魄的地方，大殿之上，流紫师姐情急之中也提到过。

可是，扶桑是谁？流紫为什么要提起她？

为什么九天藏书中没有明确的记载，所有人只要一提到她，就会遮遮掩掩，宛若禁忌。

就连那日上君在听到她的名字时也会一反常态。

还有，她怎么会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觉得心里这么难受，好似有人拿着锥子在往她心上凿。

她捂了捂心口的位置，只觉得有一个不被她触及到的地方是空落落的：“那老人家可知道，扶桑，上神？”

那无名仙吏撑住的拐杖一偏，差点没站稳，得亏常溪眼疾手快虚虚扶了扶，才没让他摔着。

“老人家小心些。”

“谢，谢仙徒。”那仙吏扶住拐杖站稳，立刻脱离了常溪的触碰，他苍老的脸上笑容可掬地摇了摇头，“人老了，老了，不服老不行啊，让仙徒看笑话了。”

常溪一向执着，唇线紧抿，那仙吏见实在圆不过去，那张岁月痕迹堆积的脸上些微哀伤流溢：“扶桑上神啊，那真的是老朽在这世间见过的最美丽聪明的女子，若是无她，也无赤水今日之安宁。”

他拄拐一步一步往下走，苍老低沉的声音飘荡在热浪中，渐行渐远：“旧人旧事，过眼烟云，罢了罢了，随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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