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震从来不以最大的恶意去诋毁朝鲜军队,甚至觉得朝鲜火枪手和弓箭手都撑得上精锐。
但是当这群刚刚修整了一夜的东江残兵,冲入朝鲜军阵的那一刻,他不知道是该用切菜砍瓜,还是用虎入羊群来形容。
秦耀祖冲在最前面,也不见他喊过什么号令,结过什么阵型,只是抡着腰刀向前砍着。
有一个朝鲜军将被追得走不及,抓着身旁一个水兵向他推来,水兵还没来得及招架,就被一刀砍掉了头颅。
那军将此时已跑出几步,秦耀祖抓着首级就向他丢去,血淋淋的人头突然出现在面前,那军将当即就跪在地上求饶。
抓过他高梳的发髻,秦耀祖把雪亮的刀片往他脖子上一顶,后船舷的战斗就结束了。
就当东江老卒们如赶羊一般将投降鲜兵圈住,赵震等人也用勾在自己船板上的挠头,把两条船连在了一起。
木村井五郎带着五名日本水手,举起倭刀往船板上一跳,整个板屋船最后的抵抗力量彻底崩溃。
先是连炮带铳被人射死近半人马,然后又不知从哪钻出来一群明国杀神,自己勉励维持到了现在,好死不死对面船上居然还有倭寇。
郑清廉指着向自己逼来的赵震,有些颤抖地说道:“明国人,你可知在这船上的是谁,那是我们江华岛水军虞侯李南臣,李大人。若尔等现在迷途知返,现在退回船上,我还可以劝他既往不咎!”
“哦,郑大人这么宽宏大量吗,我可是杀了你们不少人啊?”赵震把火铳顶在他的头上,悠悠说道。
那火铳刚才放了两次,枪管还尚有余温,郑清廉表情僵硬地道:“这个您就不用担心,船只出海怎能不遇险呢,只要我们咬定那些兵丁都是失足落水的……”
江华岛水兵多为武班子弟从军,几乎人人听得懂明话,听得郑清廉这般说辞,纷纷怒目以对。
“砰!”火铳突然在郑清廉面前爆响,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却是跪在自己旁侧的李南臣趴在了甲板上,鲜血从他的身体流出,沿着木板的缝隙汇成涓涓细流。
“你的李大人现在也失足落水了,你要不要也落一下呢?郑大人!”赵震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砰,砰,砰!”这次不是火铳,而是郑清廉的脑袋磕在船板上的声音。“明国大人饶命啊,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明国贵人,但念在小人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岁幼子……”
“别说废话,先让全船的水手都叫到甲板上来,若要有一个遗漏我就要你狗命!”没时间听他废话,赵震直接命令道。
不多时还活着的朝鲜士兵都被缴械后集中到了船上,在清点数目不对后,郑清廉甚至还带着赵震的人,从艉楼后室中找出了仍然想负隅顽抗的四个朝鲜兵。
一阵火铳鸣响,加上几句朝鲜人死前的喝骂,郑清廉再回到朝鲜降兵面前时,迎来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仇恨。
“把所有班头以上的军官都挑出来,若是有一人遗漏,或被人检举告发,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听到赵震的命令,郑清廉面如死灰,这次出船所有朝鲜水兵都知道是他的主意。自己刚才说的话,再配上自己抓的人,想必这些人早就对自己恨之入骨。
看了看船上那几个紧紧盯着自己的好兄弟,郑清廉狠狠一咬牙,当先把他们从队伍中指了出来。
一个个朝军领班、都头被推到船舷,他们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过出奇的是,他们跟本无视赵震和秦耀祖的部署,反而花样百出地骂起了郑清廉。
“明朝贵人我要检举,郑狗贼根本没什么八十老母,他亲娘早死了。他爸爸过世后,他还把所有的母亲都给改嫁了!”
“对,我也要揭发,他根本没有三岁幼子。前年他刚知道自己独子是妾室和马夫私通生的,偷偷沉的井。可见这人阴损毒辣,就没有生儿子的命!”
郑清廉这个恨啊,虽说骂人的都是被自己背叛的好兄弟,但是他们怎么就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呢。他们被人检举出来,不一样还是死,现在自己活下来,不是还能给他们烧两炷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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