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衡敏锐地捕捉到脖子后头的一丝风。
他本能地飞快转身,在那根尖锐的发簪划破空气狠狠刺向他之前,他有力地握住虞瑾若的手腕。他只晚了一点点,当他转身时,簪子在他的肩窝上划出了一道骇人的血痕。
他冷冷地盯着她,一言不发,方才的温柔此刻消失殆尽。
虞瑾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下去。那一刻,虞瑾若已经开始考虑遗嘱该立些什么内容了——她要求不多,只希望自己作为第一个在革命中牺牲的烈士,能被剩余的妃嫔敬为一代贤后。
可是,夙衡只是沉默着盯了她一会儿,突然用另一只手将她手里的簪子抽出,在她脑袋上打量了一番,随便找了个发髻足够厚实的地方把它塞了回去,然后松开她的手,低声呵斥一声:“老实待着。”
他松开她,转向众妃嫔,缓缓开口:“我原来答应再缓你们百日,好让你们出宫另谋高就,如今看来,你们不太需要等这百日。”
底下蹲着的一片人不敢乱动,抱着头面面相觑。
夙衡继续道:“今日有人行刺,我不想同诸位计较,但为防止此类事情再发生,我决定择三位后妃,即刻剥夺封号和职位,逐出皇宫,以儆效尤。”
妃嫔们这下憋不住了,一片哗然,有人着急地转了过来,又被夙衡一声“蹲下”喝回去了。
夙衡将头转向虞瑾若,语气和缓,眼神中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意味:“至于是哪三位,就由皇后来选人吧。”
小皇后身子晃了一晃,环视了一圈,跪下了:“皇上,都是妾的主意,妾让她们来的,求你只责罚妾身一人,放过她们。”
他低头冷哼一声:“责罚你?故意杀人未遂外加教唆他人杀人,责罚你你受得住吗?我说过,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你只挑三个人便好。”
小皇后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一群哭哭唧唧的妃嫔,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为方才那片刻的不忍感到后悔。
夙衡见她不作声,又开口道:“既然皇后挑不出来,那我来挑。何才人,刘美人和王美人,你们三位,即刻回宫收拾必要物品,半个时辰后到禧元门集合,我亲自在那里等你们。过时未到,后果自负。”
夙衡话音一落,衣袖一摆,径自转身离开。
次日,众妃嫔去瑾华宫请安时,各个都恹恹不乐。
昨晚,三个低位妃嫔哭着嚷着被连夜打包出宫,幸存的妃嫔也都芝焚蕙叹,尤其是熹贵妃、娴妃和德妃这几位宫里走了人的,更是委屈巴巴,眼泪汪汪。
被请安的小皇后本人也提不起劲。她清晨赖在床上不起来,柳儿和兰儿好声好气请她起床,她闭着眼装死;柳儿和兰儿轻轻把她被子掖下去一点儿,她身子便跟着往下缩一点儿,掖一下,缩一下。
柳儿豁出去了,拼命晃虞瑾若的身子,又握住她的手帮她攥起拳头:“娘娘!革命尚未成功,娘娘仍需努力啊!娘娘是一代贤后!”
虞瑾若这才极不情愿地爬起来配合洗漱。
熹贵妃今儿倒是来得早。小皇后忍不住多瞄了她几眼。熹贵妃脸色有些悲戚,手中牵着大皇子阿樘,如往常一般沉默寡言。
熹贵妃名叫贺清瑶,今年二十又五,是后宫里年纪最长、跟随夙衡时间最久的人,也是从前的夙衡最上心的人。她十六岁便做了夙衡的选侍,由于出身较低,夙衡等娶了太子妃之后,才让她诞下了阿樘,晋她做太子侧妃。
夙衡上回磕坏了脑袋登基未遂,但已是实质上的新皇,在几位老臣手把手的教导下将东宫女眷迁进来赐了住处,也不忘给这位孩子他娘封了贵妃。
若说后宫有谁可能不太想谋杀皇上,那便是她熹贵妃了。她侍奉夙衡多年,又有了皇子,虽然她也不愿离开后宫,但她大约更不想让皇子失去父亲。
不过,熹贵妃向来是个温婉随和的人。昨日她以阿樘身体不适需要照顾为由向小皇后告假,并未参与谋杀,却也没有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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