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个笑,我便从描眉开始了,脸上看似没什么波澜,但心里啊,我真想去把老爷子从棺材里拉起来问个清楚,这个第一客人不能拒绝是个什么讲究?
“纸人闭目,非必要不可开;若开双目,必点眉心红;如有违背,此生定不详。”
这句话,打我学习描彩那时起,一日三餐前,老爷子都要让我背上一遍,用他的话说:“这就要跟按时吃饭一样,是个标准,到死都不能忘的标准。”
可我这第一位客人,就要我给纸人开目,这就跟盲人走悬崖边一样,一步踏错,后果极其严重。
所以,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确保每一笔都不出错!
我没有完全的把双目勾画出来,而是在右眼上留了一笔,让眼尾没有闭合,这样,眼睛就不算画完,我也就有时间在纸人眉心点上朱砂。
可就在这时,一股强劲的阴风自红漆大门吹来,被半人高的柜台一档,像水中的涡流一样,刮向了我和纸人。
这股阴风来的突然,而且夹杂着浓郁的腐臭味,这使得我下意识的就抬肘去做阻挡。
这一抬,我愣住了!
本来毛笔就在眼尾处,刚才我手肘上抬时有微微的回收,这右眼的最后一笔就这么的给画上了。
双目已开,眉心红却未点!
刹间,仿佛有万道惊雷在我的脑海中炸开,我耳边不停的回响着“不祥不祥不祥……”。
还不等我从“不祥”中回神,一道甜美非常的声音就是响起,由远及近。
“多谢!”
“谢”字还在半空飘着,她就直接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速度快的就跟小说里的瞬移一样,然后,她又像慢动作一样,整个人从右到左,慢慢的进入了纸人身体里。
不,她是跟纸人融为了一体!
整个过程,我愣的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人俏颜微笑,颔首屈膝行下一礼。
“活了?”
我脑子里,就剩下了这两个字,全然忘记了老爷子教我的那些防身用的术法。
“还请公子受礼。”
这一刻,我的脸上都被惊恐占据,双手紧握着还没有小拇指三分之一粗细的毛笔,像拿匕首一样对着她。
“你……你……别过来,我……就是开……门接客的……”
这下,话是彻底说不利索了!
“公子不必惊慌,奴家并无恶意,只是在外漂泊太久,想寻个寄身之所,这才出此下策,还请公子见谅。”
这话,我是不信的,但她的确是没有伤害我的举动,而且,她这么一解释,我心里的紧张就少了些,心跳也慢慢变慢下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红漆大门,祟可是进不来的。”
这心跳一慢下来,我说话也利索起来。
这红漆大门,虽然样式跟寻常人家的一样,但用的是雷击木,雷性属阳,本就克制祟,再加上老爷子在门楣上画有驱祟的符咒,所以祟根本不能从这道门里进来的。
这也是我敢零点开门的底气所在!
然而,现在站在我眼前的这个家伙,彻底颠覆了我的认识。
她能进来,就不是祟;她不是祟,却又能与纸人融为一体,这是怎般的诡异?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我是个什么东西……”
她开始变的疯狂,双手不住的摇晃着头,看起来,这个问题,不仅对她形成了困扰,还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但这并不能让我对她产生同情,在没有弄明白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前,我必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退回到柜台,我不动声色的从竖屉取出存放在里面的符纸。这些符纸都是老爷子写的,效用比我的可好太多了。
我一手拿符纸,一手捏印决,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个东西。只要她有伤我的苗头,定要她魂飞魄散!
我所有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大门口,那原本暖意的红色灯笼光,已经变成了冷厉的青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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