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寸草不生（1）

徐氏从姜泠手里接过黄符，将信将疑：“这符……真的有效吗？”

醉意山人避开她渴望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自信满满道：“道行浅的小鬼碰到我这符必魂飞魄散，若夫人担心，那就让小徒走一趟，今天夜里亲自捉鬼！”

言外之意，就是普通小鬼请不起他这尊大佛。

姜泠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她将手中拂尘轻轻一甩，道：“大夫人放心，今夜我守在府里，若有鬼魅出现，一举拿下。”

徐氏略正眼瞧了瞧这个小道姑，虽然不甚信任，当下也只能应下，死马当作活马医。

毕竟是请来驱鬼的客人，返程的路上徐氏邀请姜泠一起挤进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碾过城郊数十里绵延的荒地，往汴京城内疾驰而去。

这车内硬生生多了一个大活人，略显的有些逼仄狭小。

“敢问小道姑叫什么名字？修行有几年了？”

徐氏捏着一只绣着杜鹃的帕子擦了擦额头薄汗，日头上来的极快，马车里顿时暖意洋洋。

姜泠正撩着帘子探头看着车外的春景，她心中也明白徐氏见自己年纪轻轻，并不信任自己的能力，于是淡淡回应道：“姜泠，彼美孟姜的姜，泠泠七弦上的泠，七岁便离家修行，算起来有八年了。”

徐氏点了点头，春风卷着帘子吹进马车，舒缓了着阵阵燥意，反正也是无聊，便干脆与姜泠闲聊起来。

她问道：“你父母也放心你一个人在外修行？”

“有高僧算过，我命里克家中住宅气运，十八岁前不能回家。”

姜泠把玩着腰间白色穗子，手中银镯玉链相碰，如山涧清泉琳琅作响，语气不咸不淡，似乎在阐述着一个极不要紧的事实。

说完，那白袍少年双眸紧紧一滞。

徐氏想起自己的儿子同样命犯孤煞，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她倒是个乐观的人，从不觉得自己孤煞命的儿子是个累赘，反倒替姜泠惋惜：“生来气运不好也不是什么大罪，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当真将子女赶出家门？又是个女儿家，你那父母倒是个狠心的……”

姜泠毕竟不是原身，虽然拥有了记忆，却还没那么容易与原主共情，听到这种话内心也没有一丝波澜，只是礼貌笑了笑。

这笑容落在徐氏眼里却又成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脱。

嗯……看来这小道姑想必是已经修行到一种境界了。

“吁——”

随着马匹一声嘶鸣，马车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镇国公府门口，侍从从外面恭敬地撩开帘子：“大夫人请，大公子二公子请。”

姜泠因坐在最外面，便率先跃下马车，一缕缓风拂过，将她怀中的拂尘吹成千丝万缕。

朱门之前有两尊威严的石狮子立在两侧，顶上悬着一张镶着金边的乌木牌匾，书写者“镇国公府”四个大字，两顶灯笼挂在旁边，用乌墨写着大大的“沈”字。

甫一进门，满院子都弥漫着一股阳春三月新芽嫩枝的芳香味。

随着徐氏在前引路，姜泠同他们穿过一路曲折回廊，在一间庭院里前驻足。

此处名为“怡芙院”，想必是沈大公子的住处，门口看着倒挺雍容富贵，而徐氏则幽幽叹气，一把推开了大门。

姜泠快速扫了一眼院内，只见这庭院内枯木横生，萧瑟寂寥，明明南北通透，阳光也足，却丝毫没有春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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