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破土而生 (2-1)

整个棺材就像火炉一样，浓烟密布。板材被火烧得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已经开始燃烧起来。

姜庆将自己全身缩在一团，双手撑住棺材板子，想要做最后的抵抗。但剧烈的肺咳和缺氧，让姜庆头昏脑涨，已经开始渐渐失去意识。

这种死法，也太惨烈了吧？

姜庆心中满是屈辱和不甘。他自问自己入职警察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为何突然被送到这个世界，然后承受火刑之苦？

他此刻毫无任何办法，这副躯体实在是太弱了，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算了，毁灭吧。”姜庆咬紧牙关，紧闭嘴巴，准备承受这来自地狱的火焰。

然而下一刻，他右手的掌心突然凸起，干裂的皮肤漱漱而落，从中居然长出了一颗嫩芽。

接着，这颗嫩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长起来，在无情的大火中竟显得生机勃勃。

嫩芽接着变粗变长，然后生出无数藤蔓，在棺材中肆意勃发，把姜庆包裹了起来，有些甚至长到了棺材的外面。

姜庆的头部被一堆莫名其妙长出来的新叶子簇拥着，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周围的空气新鲜之极，脑筋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此时的右手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手了，手掌被黑褐色的树皮覆盖，手指化为藤蔓，不停地往外疯长。

“这还是我的手吗？”姜庆感觉自己的整个右臂都已变成了坚韧的植物。这莫非就是植物人的体验？

藤蔓虽然为姜庆缓了口气，但是棺材下面的火势却越来越大，藤蔓现在虽然能稍微隔绝，但是等把藤蔓给烤干了，一样会燃烧起来。

姜庆心中惶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得想一个办法躲避大火。

如果冲出棺材，外面是成千上百个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就算没被火烧死，也要被他们搞死。

但是如果不冲出去，势必要跟这棺木一起烧为灰烬。

姜庆迟疑之际，看到棺材下方已被大火烧出一个大洞，棺材下面是树枝和薪柴搭建的火堆。火焰如龙，从地下不停的往上冒着。

他微一思索，脑袋中突然灵光一闪。挥动右手，穿过棺材下方的大洞，向下戳去。

连接手指的藤蔓就像是姜庆身体的一部分，意随心动，这些藤蔓顺着姜庆的手势开始不停的往下疯长，很快就穿过了火堆，触碰到了下方坚实的土地。

那些树芽碰到土地之后，并没有停止之势，反而翻开泥土，开始向下猛扎。植物生长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连石头都可以瓦解，更何况着荒野中的泥土。

很快，十几根藤蔓往泥土里面狂钻，整个土地被这横七竖八的藤蔓搞得十分稀松，姜庆的身体也跟着藤蔓顺势钻入了泥土里。

身入泥土，姜庆立刻感受到了心安。土质疏松，加上有藤蔓围城的空间，呼吸暂时没有问题。他将身体缩在一团，任他举火燎原，自身已化成蚕蛹，躲入黄土之中。

黄土之上，呼啸风中，剧烈的火势把十余个棺木烧成了灰烬，黑色的絮状物随着北风往北散去，好像真的都随着瘟神飞走了一样。

姜庆之前所在的棺材也被烧成一团白灰，和其他棺材别无二致。

祭坛上的主祭大人满意地看着荒野中的这十几堆灰烬，仪式已经完成，预示着新年美好的开始。

“河曲镇的天瘟已全部消灭，瘟神也已送走，河曲镇将迎来新的春天。天瘟烧尽，河曲回春！”主祭双手扬起，对众人大声喊道。

“天瘟烧尽，河曲回春。天瘟烧尽，河曲回春！”众人跟着主祭喊着口号，眼睛里都透露出新的希望。

每个人都是发自真心的喜悦，棺材中的人已经随着天瘟逝去，剩下的人终于感到了久违的心安。

仪式结束后，主祭大人带着二十多个大汉满意的离去。人群也全部散去。

只剩下一个个坟包立在那里，这是众人为这二十几个棺材里的人所立的坟墓，以后将会成为河曲镇的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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