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哀嚎,刀笃笃砍在骨头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滚烫的鲜血飞溅,却在还未落地前就凝成了灼红的冰晶,仿佛鲜艳耀眼的美玉,火一般的刺眼。
喧嚣的声音盖住了从北边吹来的风在林中刮起的呼呼声,除尽了林子里的静谧荒芜。
一切都像是变的缓慢了,时间迟钝了一般,入耳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叶白柳站在战场的边缘,再没一只诡异的异兽从他身旁掠过,他默立了片刻,像是一个遗世独立的看客。
他是从战场的中央一路砍杀过来的,劈开异兽的脖颈比劈开生铁还要费力,鼻尖的白气悠长,胸膛猛烈的起伏。褐色的眼睛扫视全场,目光凝重的像是要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一抖右手手腕,刀上的鲜血被震洒在雪白的地衣上,战斗接近尾声。袭击众人的异兽并非是不死的,西戈蛮人在短暂的惊慌后就稳住了战栗的双手,依照着夏衣的提醒发起了一阵猛烈有效的反击。
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军士将一头异兽踩在脚下,牛犊般大小的异兽愣是没能摆脱那比他脑袋小太多的脚掌,只有脖子以下在胡乱的挣扎,脑袋却是动弹不得,仿佛压在头上的是一座雄伟的山岳。军士也不托大,咬牙猛力的挥刀,斩断了这最后一头来袭异兽的脖颈。
战斗结束,却没有一个人高兴得起来,所有人的脸上都盖着阴云,丝毫没有一点胜利者该有的样子,受伤的人那痛苦的哀叫声不绝于耳,随着风远远飘去,久久不散,像是要借着风飘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偶尔有军士抬头看着周遭的一切,触目无不是惊心的红,显眼的鲜红色兽血融化掉了积雪,一直沁红了松软湿润的冻土。
军士们搀扶起受伤倒在地上的伙伴,从衣服上割下布巾包扎伤口,免得伤口被冻住,狼马们用温和湿润的舌头舔着伤口。
叶白柳在一头异兽身上揩拭掉刀上的血迹,往人群走去。
“虽然久别重逢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叶白柳径直来到夏衣身旁,一边将长刀还回皮鞘中,顾不得目的达成的喜悦,沉着声音问,“可你们是怎么了?发了什么疯来了这里?”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夏衣环视四周,眉梢上也没有重逢的喜悦,说的话更像是理所当然的吩咐,“既然你来了,那就把受伤的人带回去吧。”
说完后夏衣用斗篷揩拭掉剑上血迹,还回鞘中。
“回去?”叶白柳听出了他的意思,“你不回去?”
忽地一道人影立在了夏衣的身前,隔断了两人。叶白柳诧异的看着他,一身的白色斗篷上已经多了许多道被划开的口子,依稀可见斗篷里的银色轻甲轮廓,泛着淡淡夺眼的银光。叶白柳有些吃惊,这可不是一个斥候该有的铁甲。
那人不看叶白柳,神色却是无比的凝重。
夏衣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慢慢的移开,目光却是依旧戒备着,眼神锋利的像是利剑。
叶白柳摸不着头脑,一开始被他盯的莫名其妙,可随即他也明白了那目光不是对着他的,而是他的身后。
“这......这是白冽?”夏衣有些诧异的看着叶白柳的身后。
叶白柳转身,白冽就站在他的身后,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那人会那般的戒备。
夏衣打量着白冽,与他记忆中那个像是小狗般可爱的影子相去甚远,额头的抵角有如两柄向下弯曲的弯刀,不能被嘴皮完全遮盖着尖牙,比一匹壮年的战马还要高出几许的背,现在他才彻底知道叶白柳到底是捡了个什么怪物回来。
“是,”叶白柳点头,没有打算聊白冽,接着看向损伤程度更严重的另一拨人,扬了扬下巴,“他们是谁,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夏衣也看了过去,沉默了一会,才耸耸肩的说,“我的疑惑不比你低,不过以装束和样貌来看,应该是西戈人。”
“西戈人?”叶白柳皱眉。
“嗯,估计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夏衣神色严肃,“尤其是那几个。”
夏衣并没有点名道姓他说的是哪几个,叶白柳却是知道的。异兽来势汹汹,却对叶白柳来说还不是什么棘手的,在缠斗之余,有八个人是他一直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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