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绝境 (2-1)

雪帝并没有反抗，她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男子有些恼怒。

“你不是他，我在笑的，是一个懦弱无能的自卑者而已。”雪帝冷冷地道。

“哦，想激怒我么。”男子涌上几分兴趣，停止冻结之冰在雪帝身上蔓延，“在我重回王座的一刻，我也不会吝惜给败者一个发表感想的机会。”

“你说我不是曾经的那个冰神，那你说说，我是谁？”男子扶着那把冰铸的座椅，重新坐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成神吗。”雪帝开口道。

“自然是为了你那小小的情罢了。为了拯救你的族人，为了你心中那个所爱之人。可惜这一切都是虚妄，如今看来，显得那么幼稚可笑。世界的本质，莫过与权与力，这是我与你最大的不同之处，所以，我成功了，而你，注定成为那个败者。”男子悠悠地道。

雪帝摇了摇头，“你觉得，我即使成功，我还能和她在一起吗。”

“我一旦成神，我很清楚，我就要与她，与所有极北魂兽划清界线。因为新神是魂兽这件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除了能在被神界发现身份前尽我之力帮助她们度过下一次的天劫为她们再续几万年寿命，其它的，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不可能再与她朝夕相处，不可能再遵守与她看极昼来临的朝阳的承诺，不可能再与她一同幻想，有朝一日能无忧无虑去往大陆温暖的地方，看那开放的，漫山遍野的花。”

“这便是我们的宿命，在你将神血与圣骸赐给我们之时，也相当于给了我们不得不背负的责任。我会被禁锢在王座上直到死去，我要舍弃很多，包括我与她之间的爱情。”

“我和她一起经历过很多，漫漫极夜，酷寒极昼，几十万年来只有我和她互相守望着，像是一对弃族的姐妹，在极北，这个世界的尽头。”

“她不止一次向我表达过感情，可是我一直在犹豫，我不敢面对那份感情。可是孤独的人在一起哪会不产生感情啊，她对我有，我又何尝没有呢，只是我明白，我身上背负的一切太过沉重，在我身上，很多东西都已载满容不下了，已没有那份感情存在的位置。”

“我不成神救不了她，成神爱不了她。”雪帝笑了笑，“这是一场死局。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不会让她爱上我。”

“她什么都不懂，爱上我只会是徒增烦恼。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只爱她就够了，在我陨落的那一刻，她也不会因为我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就是我成神的答案，我知道无论如何，我的结局早已注定。这个故事无关乎爱与被爱，只在拯救与被拯救。我选择拯救，如果说拯救是一种罪，那么我愿意来当这个罪人。”

“而这，也是你，或者说是曾经的那位冰神教导我的。”

“我？”男子迷惑了。

“你以为我忘记了，但实际上我记得很清楚。”雪帝笑笑，“他在走前的种种嘱托也是为了救我们，他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说了一句，虽然我们都是冰雪之身，可我们在一起，却是能感到温暖的一个家。”

“那时的他与我现在一样，深深爱着众多极北魂兽，我们如同亲人。我记得他要走时，我哭着在他面前，问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他。他摸了摸我的头，说，傻孩子，我就是因为想拯救你们才如此行事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活下去，”

“你因为爱说不枉一生，用拯救给我们一个试图破局的契机，你那时心里已经有了做这件事的意义。数十万年来，你教导的道理，我渐渐懂了。我想，薪火相传，永燃不灭，便是说的这般吧。”

“而如今，你又因为恨而重回人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你不会是当初的那位冰神。也许在时间的长河中，一切都会被磨损，他当时留下的一缕想陪伴我们、看着我们的神识也渐渐在这片极寒之地变质，如今，便是成为了你这个怪物。”

“你不是他。你追求的，是权与力。”雪帝怜悯地看着眼前之人，“你比他少了太多，需要这种东西来掩饰你内心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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