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嫔抬了下手,示意平身,然后问:“小殿下在吗?”
秋晏俯身答:“在的。”
她领着清嫔走进君卿殿,边走边琢磨,这次清嫔造访,只怕是上次家宴殿下随口那一提的缘故。
进了正殿,秋晏一眼就看见小殿下坐在桌案后面。
桌案对于一个六岁小孩来说有点高,导致殿下就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可能是近日和陈秉生闹矛盾的缘故,殿下也不大爱讲话了。
有时候自己不讲话,别人若是讲多了,还会说一句好吵。
以前殿下一天的乐趣就是找陈秉生拌嘴,现在乐趣没了,只好和一堆不知能不能看懂的书较劲。
她放轻了声音,道:“殿下,清嫔娘娘来了。”
魏舒听见声音,抬头愣了一下,看向秋晏身后的人,问:“清娘娘?”
清嫔笑了笑,柔声道:“太子殿下好。”
魏舒直对这温柔的笑,顿觉不好意思,她从椅子上下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清娘娘安。”
上次家宴只是随口一说,她还打算找个时间随父皇去看看素未谋面的清娘娘,未曾想到这清娘娘会主动来找自己。
况且看清娘娘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父皇说的那般性情孤僻嘛!
这个午后,魏舒很开心,因为清娘娘给她讲了好多外面的故事。
比如一个开满彼岸花的村庄,比如北国风光,再比如西域歌舞。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外面这个词,清娘娘所讲的东西是她未曾见过也未曾听过的。
魏舒在皇宫这个地方待了太久,每日见过的人,见过的风景,甚至连每日看的朝阳落日都是一样的。
许是年少无知,她曾一度以为她看到的这方狭小天地就是整个世界,但现在才发觉,脱离了皇宫,才是真正的广阔天地。
所以自那时起,魏舒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还太小,以至于装不下整个世界。
听着清娘娘柔和的声音讲着外边的奇闻怪谈,魏舒手托着下巴静静的听着,目光瞥见清娘娘手腕上绑着的红绳。
那红绳由好几十根极细的红丝用一种奇特的手法编成,令魏舒惊叹的不是这奇特好看的编法,而是这红绳的颜色。
这种红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她觉得好看,便想开口夸一句。
但是因为礼貌,魏舒等清娘娘说完后,才开口道:“清娘娘手上的红绳很好看。”
清嫔一愣,看了眼红绳,半响后道:“我也觉得很好看。”
过了一会儿,又喃喃了一声:“很好看。”
魏舒只当她太过喜欢,便多说了一遍,因此并未细想。
在君卿殿坐久了,清嫔起身告辞,走至门前。
就见刚才领她进去的宫女正在和一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孩子说话,那小孩手里握着把佩剑,面上透着不耐,像是觉得那宫女话多烦了,皱着眉头偏向一边。
这么一偏,正好瞥见清嫔,清嫔和他目光对上,礼貌性的笑了笑,但小孩不领情,正要偏头时,不知怎的顿住了,望着清嫔久久不动,半响才移开视线。
走在回宫的路上,清嫔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嗓音淡淡的,半点没有刚才的柔和,她问身后的宫女:“刚才的小孩在看我?”
身后的宫女一愣,自接手了这个主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她主动向自己说话,她想了想道:“是的,那小孩在看主子的手腕。”
“手腕……”清嫔低声重复了一句,将目光瞥向手腕处的红绳,附手上去,细细抚摸着。
“阿生,你倒是说句话啊!”秋晏有些着急了。
她是真的要疯了,不管自己说得多么口干舌燥,也不见面前的木头吭一声。
这冷冷淡淡,面带不耐的表情,怎么看——都想掐死!
看来小殿下生气不无道理。
陈秉生看着她,问:“刚才那人,谁?”
“什么人?”秋晏一愣,君卿殿的人陈秉生大都认识,君卿殿来客也不多,他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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