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灯光一个一个被傅闲则摁灭。
唯余清冷的月光,穿过透明的玻璃,淡淡洒落在桑瓷的身上。
湿黑色的乌瞳下,映照着莹莹光色。
万籁俱寂中,夜空雷声大作,一道道亮白色的闪电接踵而来,夏风扫荡,吹得半敞的窗扇啪啪作响。
雷鸣时候,桑瓷下意识地朝傅闲则那边看过去,他依旧平静地靠坐着,没有任何反应,连个眼睛都没眨,微冷的目光一直盯着手机看。
微弱的屏幕光照住男人的白皙面庞,削瘦的下颚,轮廓分明至极,两片唇瓣轻轻抿住,没有弧度。
这时桑瓷忽然感觉传言诚不欺我——
金融圈的贵公子。
下一秒,只见那位贵公子懒倦地撩起眼皮,修长的手掌散漫地支着半边下颚,长目微阖,慢条斯理地说道:“洗好了还不过来?”
桑瓷:“……”
狗男人就是狗男人。
桑瓷没理他,径自来到窗口处,伸出两条藕白的手臂,准备把窗帘拉上。
蓦然,头顶传过一道窸窸窣窣地滑响声。
窗帘自动关闭。
随即男人又懒又倦地嗓音响起:“傅太太,你总是问而不答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
话音未落,桑瓷忽然毫无防备地被推到玻璃窗前,她想转身,后背却贴上一具独属于男性的胸膛,阻挡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窗帘中间的位置没有关紧,桑瓷面朝窗外,低头便能俯瞰二十七层楼高的城市夜景。
地上行人车辆渺小如蝼蚁。
巨大的落地窗,让人产生会掉下去的错觉。
桑瓷畏高,不敢低头,只能缩着双肩,把脑袋扭到一侧,嘴唇害怕得都在打颤。
“害怕。”傅闲则淡着嗓音开口,伸出一只手,十指相扣般覆盖在玻璃窗处的手背上,他的呼吸灼热又滚烫,几不可闻的木质香味裹挟着浓烈的医用消毒水味。
“松手——”桑瓷闭着双眼挣脱,满脸的惧色,呼之欲出。
“傅太太也要做出尔反尔的人么?”男人的唇瓣附在她耳边,嗓音低低淡淡,让人深陷迷蒙。
一只大手细细地掌住女人柔软不盈一握的腰肢,浴袍下的小腿白的发光。
去他么的出尔反尔。
狗男人就是一白嫖怪,他也就嘴上说的好听。
但转念一想,如果今晚不是他出手相助,恐怕方源成这事儿真要凉了,反正她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向傅闲则求助。
今晚就当酬谢了。
桑瓷愈发感觉眼前的光景朦朦胧胧不甚清楚,一双乌瞳水汽氤氲,隐忍得眼角泛出一道水红,连着锁骨处的朱砂痣颜色也愈发鲜红。
她没发现。
今晚的雷雨天气,没有让傅闲则病发。
但隐隐约约状态又有些不对。
-
时间大概到了十一点。
桑瓷终于看到了男人的正脸,他浑身丝毫不乱,此时正坐在床尾凳上,泛白的指尖夹着根烟。
烟雾缭绕,伴随着他微微颤抖的眼皮,隐忍不发地面容下,一阵压抑不住的情绪即将爆发。
傅闲则紧皱眉头,干燥的手掌按在不断砰跳地胸口,又像那晚般,说一句话便开始喘粗气:“桑瓷,你帮我拿两片药过来。”
此时的雷声已经持续不停。
桑瓷侧躺在绵软的地毯中,裸露的两条小腿相互交叠,肌肤散着莹莹白玉色。
闻言桑瓷一个激灵坐起来,居高临下的视线,看见男人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颤,无名指处的细圈白玉戒指也暂时迷失了清透的光泽。
杳无灯光的房间下,桑瓷问男人:“药在哪儿?”
傅闲则一指床头位置,虚弱地喘着气说:“床柜。”
话音甫落,他像是再支撑不住疲劳的身子,像干枯掏空的树干,斜斜地向着地面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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