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赵舒而的故事 (2-1)

谢夫人讲着，突然眉毛一皱，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去年龄儿带着舒而回津屏老家，去为他的二伯祝寿，谁知返乡途中突遇暴雨，那江浪卷翻了龄儿乘的客船，龄儿和舒而落水后竟被江浪打散了，至于后来……唉，国师，想必你也听说过了，后来龄儿被当地一位出游的商户小姐救起，而如今那位小姐就是龄儿的新妾，至于舒而……”

谢老夫人又叹了一口气，眼中竟浮起隐隐的泪光来，看起来对赵舒而心疼不已，道：“这个孩子可怜，她又不会水，和龄儿分开后差点淹死，不过总算也有神仙保佑，活了下来。她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又身无分文，竟咬牙当了身上所有值钱东西，请当地镖局派女镖师一路将自己护送了回来，可……可是……”

后面的事她不说，十六也清楚了。当时谢府的这桩事可是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那谢延龄被商户小姐救起后，小姐芳心暗许，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他自己也对小姐有好感，便修书回来，说要娶那位小姐为妾室。谢老夫人一见信便勃然大怒，儿媳如今还不知生死，儿子竟就写信回来说要去一个不知姓名的小户女子为妾，如此薄情寡义，且不说她觉得面目无光，若要是传出去，谢家的脸面也要丢尽了，当即便回信斥责谢延龄。

其实谢延龄当时并不知道赵舒而生死未卜，他被救起后第一件事就是托付富商为他寻找发妻，可是久久也不见消息，后来一同随他回乡的贴身小厮终于找到了他，实在见他因赵舒而的事一直郁郁，而致病症久不得愈，即使不清楚赵舒而生死下落，却还是忍不住骗他说，赵舒而已经有了消息，且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这小厮自幼便侍候在谢延龄身边，于是他竟也不怀疑，真的以为赵舒而在回京途中。可直到老夫人回信斥责于他，他才意识到铸成大错，而当时他也已向小姐做出了娶亲的承诺了。

赵舒而失踪了整整一个月，几乎音信全无，而这时，谢延龄却回到了京城。他既担心赵舒而的安危，特向皇帝告假寻找妻子，甚至亲力亲为地四处奔波，不可谓情深意重。但同时，他又因为小姐的事，只道自己不能背信弃义，破坏人家声名，与谢老夫人一直僵持不下，又可谓重情重义。如此举止矛盾，京中一时流言四起，赞他对妻子和未来妾室有情义的人有，骂他喜新厌旧虚情假意的人也有。据十六所知，当时甚至还有崔贵妃一派的人以此为由，攻击谢延龄私德有亏。

就在此时闹得沸沸扬扬之时，赵舒而却在女镖师的护送下安然回京了。她原本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与丈夫的重逢，可还没来得及与丈夫一诉衷肠，就知道了他想要迎娶新妾的噩耗。但那又能怎样，赵舒而一直都是婆婆眼中孝顺恭柔的好儿媳，谢延龄心里善解人意的好娘子，以及女仆口中善良亲切的好主母，十六猜，她大概哭过好几场吧，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夫君纳新妾一事，甚至还柔声劝解谢老夫人同意此事。

这一场惊动了整个京城的谢家奇闻，就在赵舒而的善解人意和忍气吞声中平息了。既然连发妻都不曾有意见，那谢延龄政敌攻击他私德有亏的事自然也不了了之了。

不过在这整件事中，赵舒而娘家的态度却很明确。赵舒而是翰林院学士赵近知十分喜爱的一个女儿，在她幼时便亲授诗词书画，她幼年丧母后更是疼爱不已，因此她失踪后，整个赵家几乎乱成了一团，后来谢延龄孤身回京，赵大人已经对此颇有微词，但后来谢家竟还传出谢延龄要迎娶新妾的消息，赵大人直接大发雷霆，即使当时谢延龄依旧尽心尽力地寻找着赵舒而，但赵大人依旧一点面子也不给谢延龄，整个赵家简直将自己的怒火完全不加掩饰地展现在了整个京城面前。而赵家的这个态度，也正是此事演变为京中所有茶寮酒肆饭后谈资的一大原因。后来赵舒而平安归京，赵大人本意是连同谢老夫人为女儿撑腰，一起给谢延龄施压，让他放弃纳妾想法的，谁知女儿却最先松口了。据桃碧在茶寮酒肆各处听来的八卦整理可知，赵大人后来将女儿接回家，本想说服女儿拒绝纳妾一事，后来不知两人聊了些什么，只知道赵大人一把年纪的人了，从书房出来时竟也是老泪纵横，最后同意了女儿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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