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我便教你死个痛快明白。我乃卫之上卿氏孙名良夫,你所屈身侍奉的宋卬,于我有不解之仇。我不但要杀你,如果宋卬北来,我亦会悬其首级,使拙荆观赏解恨。要怪,就怪你跟错了人。”
宋使回道:“我乃宋公僚属,不为太傅家臣。然则太傅志向高洁,几次三番,救国于水火,我深恨不能亲而从之。
太傅嘉言善行,尔等与太傅为敌,料想不过腌臜鼠辈。腐鼠啮齿之类,安能敌鸿鹄高飞。玉碎留白,竹焚留节,士人之死,早晚而已,何必分别。
我愿先长眠地下,孙氏,尔其首级亦摇摇矣,不日太傅将兴大兵为我复仇,尔必将从我于地下。”
说罢,高唱《诗经·巧言》,仰面受死:“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
你算什么东西?封地在黄河南岸,没有什么能耐,除了给国家招致祸患,你还能做什么?
孙良夫本来的封地在戚地,恰居黄河南岸,他本人也没有军功,这种指名道姓的、卓然高雅的辱骂更令他攥紧了拳头。
孙良夫的家大夫见了后,摇摇头道:“效忠他的太傅,至死不悔,不可谓不忠;鼎镬加薪,犹能诵以诗经文采,不可谓不智;慨然赴死,不可谓不勇。公子卬能拔擢这等国士为之效命,定非泛泛之辈,孙氏自取其祸,我何必沾染荤腥,从其陪葬?不如去之。”
他悄悄拾掇包裹,离开了匡城。
……
宋使之死,孙良夫的宣言,为从者、御者所目睹、亲闻。他们目眦尽列,泪眼婆娑,扬鞭纵马,寻觅到公子卬的军营里哭诉。
公子卬听得这个讯息,又是震惊又是愤怒,遂立刻传令,召开军议。
田双第一个拍案而起,大呼:“匹夫,不拔其城,夷其族,不能解其恨!”
管理反对道:“不可,我军仅二百五十乘之数,单独面对山戎,犹显单薄,倘若强攻城池,伤亡难测。为今之计,稍事忍耐,且平了宋患,再料此仇,不迟。
昔日齐襄公报九世之仇,人皆誉之。大丈夫不可逞一时之快,而逆其时。”
管理记得,公子卬曾经与他说过,向氏之鞌邑(曹县),是普天之下一等一的宝地,其下埋藏有唤作铁的宝藏,能炼制无坚不摧的神兵,能造具青铜不入的甲胄,且金银之矿,数目不少,能富其国,伍其军士。
还有唤作煤的矿藏,有通天之妙,须臾难说尽其好。
只要打下鞌城,平了内寇,届时兴师讨平匡邑,不过是反掌之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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