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大殿。
“长丘急报。贼已经啸聚三千人,城中粮草充足,但是箭矢消耗甚急,恐怕月底就要见光。矢尽,则城破在即。”宋公有些急切地说。
“大司马有何对策?”杵臼面向乐豫问道。
本来公子御在位的时候,他对长丘城并没有多么紧张,又不是自己的封地。然而他现在是临朝的新主,宋国的每座城邑、每个臣民理论上都是他的财产。丧城失地不仅将会打击杵臼的威信,更令他的国际形象受损、可动员的战争力量削弱。
“孰为大司马?”乐豫反问道。
“乐大夫。”杵臼改口道。
乐豫还是不领情:“人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夫现在孑然一身,国家大事岂是老夫可以议论的。”
其他家族的首脑都隔岸观火一般好整以暇地大量杵臼的表情。
公子盻趁机上前进言,把乐豫的潜台词讲了出来:“君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依臣看来,不妨先行封赏,待官爵计较落定后,再商国是不迟。”
杵臼只能默认公族们集体索要官职的行动:“好吧,诸君有何计较?”
公子盻趁机把公族们、前朝实力派议定的方案拿出来。
“臣斗胆。请荐乐大夫为大司马,鳞大夫为司徒,华大夫为大司寇,公子荡之孙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成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臣自荐为少司徒,荐鱼大夫为少司寇,荐武大夫为少司马,荐耏大夫为门尹,荐公子卬为太傅。荐皇甫大夫为大宰。荐老大夫为行人。荐华丑为府人。”
杵臼有些踌躇:“公子卬兵法韬略娴熟,此番讨伐伪君御居功甚伟,怎么能以博文宣教的太傅仕之?”
太傅,承担着宋国文化教育的责任,不折不扣的文官,饶是敌视公子卬的公孙孔叔也不会如此明火执仗地剥夺公子卬的军权。
公子盻丝毫不买账,驳道:“公子卬文采灿然,举国尽知。国家武功赫赫,文风衰微,太傅当择其人。诸位公族皆以为公子卬还是褪去戎装,笔墨宣教,方能使得国内安定,公族安心。”
公子盻挑衅地斜了公子卬一言,公子卬道:“公子谬赞了。卬不敢有异议。”
杵臼见弟弟也不反对,又道:“大宰之位,我是属意公孙孔叔的。”
“不然,公孙孔叔年齿不足,资历浅薄,怎么堪此大任。君上以为大宰的工作是他能够胜任的吗?”公子盻道。
“大宰的职责在于,为孤一人总管家务,辅助治国,为孤掌管宫门财务及宫内事务。这些,公孙孔叔都能处理得很好啊?”杵臼为孔叔争取道。
“不然,大宰的职责不在于此。”公子盻断然否认。
“啊?”杵臼傻眼了。
“大宰的职责在于第一,替国君物色姬妾,鼓励国君繁衍子嗣。”公子盻伸出一根指头。
“国君迄今为止只有一个嫡长子,公室后继乏人,万一嫡子罹遭疾病,神器无主,国家必然陷入板荡不安,届时某些不安定的公子恐怕就要起来作乱。”说着,众大夫的眼睛都斜向公子卬。
公子卬感到芒刺在背。
“第二,大宰需要为国君筛选奏章,厘清国君职责与行政琐事的分野。
通过管理职能的下方,让更有资历的大臣们处理琐碎的国政,从而让国君投入其地位与职责要求的繁重工作与深刻思考之中。”公子盻竖起两根手指。
杵臼的脑门拧成一个“川”字:“卿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孤一人怎么听不懂啊?”
公子卬出言翻译道:“公子盻的意思是,大宰应该让君上知道君上应该知道的情报,不应该让君上知道不应该知道的情报。我说得没错吧?”
公子盻笑道:“不错,君上看到的情报多了,就容易被迷惑;看到的情报少了,又不能知晓真相。大宰须让君上远离一些蛊惑人心的情报,以免君上受到欺骗和误导。”
杵臼骇然:“这是什么无君无父的言论?这难道不是阻塞言路,蒙蔽孤,欺骗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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