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红尾述（五） (3-1)

后来，七七终于收了心，不再过问精怪之事，平平淡淡地过着日子。不曾想，她的姐姐华裳回来了。她姐姐阴阳怪气的，对七七并无多少关心，但好歹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又一手养大了她，也差不到哪去。

我觉得怪的，是她身上的气息，那样浑浊杂乱的气息，不像是个普通人类的。

我也曾练过些不走正道的邪术，知道她姐姐可能走了歪路。我是妖，当初及时中止，身上也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她是一个凡人，很难全身而退。

我想帮她。

七七很在乎她这个姐姐。她前世亲缘淡薄，其实一直渴望亲情，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个亲姐姐，我自然不想让她失去。更何况，现在的她实在太脆弱，有个姐姐陪伴也是极好。

一段时间的试探，我发现华裳练的法术诡异至极，我摸不着头脑。我劝了她，她反倒怒骂我多管闲事，还差点杀了我。看在七七的面子上，我忍了她，不打算管她的死活了。

她执迷不悟，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真正让我震怒，恨不得杀了她的是，她竟然沾惹了魔气，招来了邪祟，害了七七。七七本就身子弱，神魂不如常人那般贴合，第一次她刚被附身时，幸好我正好碰上。

我用尽千年功力，强行将她身上的魔灵打了出来，并封印了她的屋子。

不论什么时候，魔这个词在六界都是忌讳，令人闻风丧胆，又无能为力，只能靠天界派遣除魔使者捉魔。我不知道为何引来了魔灵，我只知道，七七不能入魔。

七七恨妖入骨，她要知道自己会成为比妖更恐怖的存在，她受不住。

我们妖类不容易被魔附身，是因为我们自身的内丹。我便将自己的千年内丹给了七七，封在她的天灵之中。

自此我妖力受损，但好歹正常施法可以。

我准备杀了华裳。杀了她，也算为六界除害。

沾染了魔气，她并未完全入魔，与被魔灵附身不同，她的魂灵变成魔灵，需要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她的法术并不厉害，杀她绰绰有余。

但不曾想，华裳有靠山，她的背后是一个更为厉害的家伙。我暗中查到是一个道士，而这个道士的背后却是一个神。

我知道自己惹不起。

但我依旧要杀她。谁也不能威胁到七七。

一次，眼见着我都要杀了华裳，七七突然跑了回来。

我只得歇手。华裳也不知为何恢复了神智。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华裳的神智都是清醒的，她只会在月圆之夜变得癫狂。

华裳清醒的这段日子，她天天拉着七七，俩人有说不完的话，七七分明是开心的。

我知道七七的性子，外柔内刚，性子刚得很，我若真的杀了她的姐姐，她此生都不会原谅我，更别谈让我待在她的身边。

我只得歇了这个心思。

华裳后来很少回过家。

七七突然知道了我是妖，甚至知道了当年的事，她还知道当年的那个山怪是我的朋友。

她恨我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我。

我知道纸包不住火，却不想这么快。

她想杀我。有那么一刻，我竟然真的想死在她手上。但看到她身子孱弱，却仍然咬着牙装坚强，我的心便软了。

我不能死，我若死了，无人护她，她势必会入魔。

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七七了。

我望着眼前双眼通红，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七七，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我明明想解释很多，却只能红着眼与她对视。

我走近七七，贪婪地盯着她秀美的面庞，我听见自己喑哑的声音，我说，“七七，没错，我是妖。但我没有杀王少峰，我最多只是没救他。”

“你为什么不救他！”七七双眼猩红，死死地咬着唇，狠狠地将一只箭刺到了我身上，“你一个妖怪，怎么有脸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

“因为我爱你啊。”我牵起嘴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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